週六專欄【電影不欣賞】
綽號「電影文」的張凌文,國中就會製作簡易電影放映機,19歲到台中K金工廠工作,金工技術讓器材藏品修復工作如虎添翼。一生竭盡所能收藏各式放映機、膠卷、海報劇照等電影文物,40餘年來共收藏700餘台放映機,規格多樣包括35毫米、16毫米、9.5毫米、8毫米等;影片則收藏全世界首部公開放映的電影《火車進站》(L'Arrivée d'un train en gare de La Ciotat)、台灣早期家庭紀錄片等1,000餘部影片,家裡宛如小型影像博物館。
神燈、魔法師、人面蛇身的舞孃、縮小的迷你公主、生吞人類的獨眼巨人、史前時代的龐然大鳥⋯⋯再加上穿梭其中、九死一生的水手辛巴達,這是由哥倫比亞公司製作,1958年的奇幻冒險電影《辛巴達七航妖島》(The 7th Voyage of Sinbad),像一顆劃破大氣層的彗星,燃燒著璀璨的光芒,撞進嘉義市大光明戲院,11歲張凌文的幼小心臟,噗通噗通地猛跳。今年(2024)將近60歲的張凌文說:「我第一次看到電影就嚇到了,怎麼那麼神奇。」
張凌文是深山裡的孩子,家裡務農,住嘉義蘭潭水庫邊上,只有孤零零一戶人家,鄰居在對面的山上,遺世而獨立。張凌文每天上學要走5公里才能到蘭潭國小,出一趟門很不容易。在小學五年級這年,村子的大哥哥大姊姊帶著一群小毛頭遠征,步行或騎腳踏車到市區看電影,那是張凌文的電影初體驗。
電影在張凌文身上引起的反應,比其他人激烈得多,或許是因為他來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無任何聲光刺激的樸素山村中,突然遭遇這七彩霓虹聲光特效,高潮迭起的冒險劇情,宛如從希臘神話裡走出來的怪奇神獸,徹底把他「魘」住了,對電影癡迷的種子於此時萌芽,一發不可收拾。
張凌文至今還留著民國66年(1977年)國立編譯館的自然課本,裡頭寫著:你也許要問:為什麼電影的影像會活動呢?
映在銀幕上的影像,只是一連串不活動的畫面,不過在每一幅畫面上,都有一部分人物的姿態或位置,做很小的變化,由於映得很快,前一幅畫面在我們眼中留下的印象還沒消滅,後一幅畫面又接著出現⋯⋯雨點落下成為直線,火炬轉動成為火圈,都是這個道理。
電影的原理不外乎「視覺暫留」這四個字,小學六年級下學期,進駐張凌文的腦海裡。在還沒有電腦動畫的時代,《辛巴達七航妖島》裡的怪獸巨人用停格動畫製作,每秒需24張照片,正是「視覺暫留」的移形幻術,徹底迷住這個鄉下小孩。
小學畢業那年,張凌文在嘉義市的玩具店,花了150元買了一台幻燈機,他清楚記得那個金額,是他用零用錢10塊、10塊慢慢存出來的。連同那本自然課本,還有後來蒐集的《辛巴達七航妖島》海報,以及這支影片的8毫米膠卷預告片,一起被供在「時來運轉珠寶店」樓上。張凌文平常是金工師傅,收藏膠卷影片、電影海報文物、放映機是他的業餘嗜好,從16歲買下第一台放映機,如今他總共收藏700多台包含8毫米、9.5毫米、16毫米、35毫米各種膠卷規格的放映機,家裡宛如小型影像博物館。
小學畢業,上了國中,張凌文不改對電影的癡迷,找來三民書局出版的大學用書,他記得書名好像是《電影的原理》。「我國中就在看這個大學課本,我認為我不可能去外縣市讀大學,因為我家裡窮,要幫忙務農,但是因為對電影的興趣,我還是買來翻翻看。」
國二那年,張凌文用視覺暫留原理做了一台陽春型放映機,拿去學校,放映《無敵鐵金剛》的膠卷給同學看。除了《無敵鐵金剛》,當時還找得到很多A片的膠卷,張凌文放給男同學看,一個人收30元。
「找材料不會難,我第一台是用木材做的,用木材框支架。老師看到嚇一大跳,說要出錢讓我再做一台。」蘭潭國中的工藝老師曾駿一將工藝教室的鑰匙交給張凌文,讓他可以自主使用裡面的機械,不限時間盡情發揮。張凌文又做一台給學校,「比國二做的第一台更精細,可惜我畢業多年回去已經找不到了。如果現在有時間的話,我很想復刻一台。」
國中階段就靠自學把放映機的原理摸熟,並且實做了兩台,張凌文是電影領域的跳級生,將來的志向會是考藝術學院讀電影系或傳播系嗎?張凌文從沒這個想法,國中畢業之後,身為家中唯一男丁的他沒考慮繼續升學,而是讀夜間的補校,他需要半工半讀幫忙家裡的經濟。三叔叔在嘉義市開銀樓,父親安排張凌文去拜師學藝,學做金工,白天工作,晚上讀嘉義東吳高工的機工科。
從此和電影的路途愈岔愈遠嗎?其實不然。張凌文當金工學徒有薪水,一個月600元,高一那年,張凌文買了收藏生涯第一台有聲的8毫米放映機,他在路邊攤買二手貨,儘管是二手,在當時都要5、6,000元,是他當學徒10個月的薪水,「你看我要存多久!」
同學家裡開資源回收場,張凌文去跟同學的爸爸拜託,收到8毫米放映機的時候要留給他。「那個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拋售,因為錄影帶崛起了。」張凌文讀高工是1980年代,正是台灣錄影帶市場的全盛時期,1984年錄影帶出租店全台共有8,000多家,達到歷史的高點,家家戶戶幾乎都有錄放影機,磁帶取代了膠卷,Hi8、V8取代了原先用來記錄日常的8毫米攝影機。往前進步的滾輪不斷淘汰舊時代的工具,你丟我撿,高工3年,張凌文勤跑嘉義的回收場,省吃儉用存錢買回6台,「買來有些是壞的,我就開始拆解,看它是怎麼放映怎麼運轉,高工時我就開始學著修復。每一台的構造都不一樣,有聲音的會更複雜,聲音跟電子有關係,我又想學電子了,可惜學校沒有電子科。」
16歲那年,張凌文用他買來的第一台8毫米攝影機,拍攝高齡90幾歲的阿祖。「那天剛好家族聚會,我請她開門走出來,坐在椅子上面,就這樣拍一段。她裹小腳,走路比較慢。」影片裡還記錄下張凌文戴墨鏡彈吉他的清瘦模樣,日後他把這些影像放給兩個兒子看,膠卷當然不如數位清晰,粗粒子的質地、昏黃的色調,再伴隨著齒輪的喀喀轉動聲響,不知怎麼地就有一種走進歷史隧道的真實感。張凌文用來拍攝的「超八」(Super 8mm)所使用的膠卷要1,000多元,只能拍3分30秒,拍攝的影像不像數位可以立即回看,要像相機底片一樣送去沖洗,而沖洗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關於膠卷進化史,1892年發明的35毫米是最主流的規格,供電影拍攝使用。1923年生產的16毫米為業餘創作者首選,所使用的拍攝設備比35毫米小了許多,更具機動性。1932年柯達公司在16毫米的基礎上推出8毫米的電影膠卷格式,8毫米其實就是16毫米的一半,用來拍攝的機器更為輕便小巧,多拿來拍攝日常生活紀錄,是一般人也可以使用的機器。1965年柯達公司在8毫米的基礎上推出改良版的「超八」可錄製有聲影片。
波蘭導演奇士勞斯基(Krzysztof Kieślowski)的經典作品《電影狂》(Camera Buff, 1979),主角為一個工廠職員,因為老婆即將生產,就花費兩個月的薪水買了一台蘇聯製的8毫米手持攝影機。在影片中可以看到這台攝影機可收納在公事包內,男主角用單手即可輕鬆掌鏡,人機一體,可適應各種拍攝場地。男主角一開始只是想記錄女兒成長的過程,在冷戰時代的波蘭,擁有此機器的人不多,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工廠要他幫忙拍攝各種團體活動,男人原先因為女兒的出生欣喜若狂,很快地,讓他著魔迷狂的變成了手上的攝影機,有人問他:「你究竟在拍什麼?」他回答:「所有會動的東西。」
19歲那年,張凌文補校畢業,金工也出師,他來到台中的K金工廠上班。移居台中這個大城市,他發覺藏寶窟更多了。「台中的資源回收場是全台最多的,像我住的北屯區至少就有10間以上,大大小小的都有,我收得更高興了。」
為了收藏,一開始跑資源回收場,接著跑跳蚤市場,很長一段時間,每個星期天早上,張凌文都要躡手躡腳出門(怕吵醒老婆),搭清晨5點半第一班往台北的國光號,二重埔橋下的跳蚤市場是他的固定尋寶之地。光顧到攤販都認識他,會幫他找到機器先留起來。
只要談起跑車,一定會提到義大利的法拉利。張凌文所收藏的放映機,有沒有哪一國的機器做工是最講究的?他回答:「法國!法國的機械精密度做得最好,日本的則是耐用耐操。其實台灣自己也有生產,我曾經在國外的網站下標,買回來結果是Made in Taiwan,是高雄加工出口區做的,只有出口,沒有內銷。」
法國是電影的發源地,1895年盧米埃兄弟在巴黎大咖啡館的地下沙龍向大眾放映《火車進站》這部短片,僅有的33個觀眾被火車衝過來的影像嚇得驚惶四散,這是電影史上首次公開放映的紀錄。張凌文珠寶店的頂樓,給了《火車進站》一個展示空間,包括他從法國eBay標來的《火車進站》膠卷,「我先問賣家能不能幫我寄到台灣,他說好,我才下標。東西其實不會很貴,是運費比較貴。」還有一台1905年法國百代公司(Pathé)的35毫米放映機。為了上法國eBay,張凌文特別請教在國外工作的小舅子,跨越語言的障礙。如果碰上義大利文、德文、日文,也都要想辦法請人幫忙。
在珠寶店頂樓,張凌文為我們導覽,有些放映機的歷史已超過百年。
「這台是1904年的放映機,在法國eBay買到的。本來不會運轉,我把它的零件補起來,它原來的零件是金屬類,我就用金屬去製造,現在已經被我修好,可以放映了。」
「這台的年分大概是1900年到1910年,35毫米的攝影機。它應該是法國的,你看它這個腳架非常漂亮。這台的資料我找不到,它還缺少很多零件,沒關係,我可以幫它製造,我賦予它靈魂,它就活著,我想辦法修復它。」
張凌文上班的K金工廠在台中是規模最大的一家,他在這裡學到更精進的技術,也更有助於放映機的修理。很少有人的興趣可以和職業合而為一,張凌文的金工技術不只是謀生的工具,還回過頭來幫忙他這個電影狂人修復老機器。「我的零件都是金工製造的技術去做的,台灣修放映機的人是滿多的啦,但是像我這樣自己做零件的,應該只有我一個。別人找不到的特殊零件,也會來找我製作。」
一台機器修到好,要花多少時間?張凌文說時間不太一定,有的只要換壞掉的燈泡,有的要重鑄齒輪,就要花上3個星期以上的時間。「你看地下放的,這些都是在排隊修理的,就像門診一樣,下一個還在排隊。有些沒有零件,我沒有時間去製造,只能暫時先擺在那裡。」
除了機器,張凌文也收藏膠卷,一般的電影膠卷他不收藏,他說那個太多了,他只收記錄當時風俗民情的紀錄片,「結婚出殯旅遊的主題都有,民間的以拍婚喪喜慶為主。日治時代拍的日月潭、台南林百貨,8毫米影片裡面的影像都是日本人。」
日治時期拍攝紅頭嶼(蘭嶼)的影片《台灣的島嶼》,是張凌文在跳蚤市場收到的,「賣家拿了一箱大概有十幾捲,我決定全買了。看多了就能了解這個是日本時代的影片,因為一段影片就會有一個字幕出來,日本人都這樣拍。」
「李坤城說,他玩Audio,我玩Video,他開玩笑說我們是AV男優。收藏方面我跟他都滿瘋狂的,我們剛好可以互補,他如果有什麼活動需要我放電影我就去。我也有需要他的時候,他在電台主持節目,口才很好,我的活動會請他來幫忙講一場。」
兩人合體、重新出土的寶物不少,例如拍攝於1930年(昭和5年)的《張家訪問の一日》,是台中的眼科醫師張叔荷一家人盛裝打扮,搭私家車出外郊遊的影片。這是李坤城在搬家的時候,意外發現這個9.5毫米的歷史膠卷,但是李坤城沒有放映的機器,於是他找上收藏大戶張凌文,透過9.5毫米的放映機,讓拍攝於1930年的影像重新出土,場景包括台中忠孝路與合作街口的張眼科醫院、台中公園以及霧峰林家。李坤城有一些9.5毫米的藏品,苦無機器可以放映,原本要送到日本去,沒想到遠在天邊,原來機器近在眼前。張凌文說:「李坤城來問我,在台灣根本沒有人玩9.5毫米的放映機,我不但有,而且還很多台。」
還有1931年日本的卡通映畫《茶目子の一日》是影、音分開,張凌文收藏影片,李坤城收藏唱片,兩人將影音結合播映,完美合體。李坤城生前接受電視訪談提到,《茶目子の一日》1929年先發行唱片,為了讓唱片有影像可以欣賞,於是在1931年又出版影片。「當時台灣的家庭一邊留聲機播著,一邊9.5毫米的放映機播放影像」,李坤城還說:「我們兩個人認識之後,又把這個東西重逢了。」
張凌文收藏了1,000多個膠卷,700多部放映機,但這還不是最花錢的,對電影痴狂的他也收藏電影文獻、劇照及海報,「放映機沒有收到,下次還可能出現,海報劇照的文獻只會出現一次,更稀有,也更昂貴。」
日治時期,1932年在台灣上映的影片《杜鵲橋大破白雀寺》,張凌文收藏當時的電影海報。上頭有上海暨南影片公司,以及台灣代理影片的彰化月星公司,可見當時台灣和上海的電影圈有連結。張凌文在台中跳蚤市場發現,店家原本不想賣他,張凌文拿出名片,讓店家回去上網搜尋一下,「他看到我的確是在收藏,才決定要賣我,我買到的東西沒有在賣的,全部都當藏品。你看這個日本時代的劇照一定有4個孔,釘在牆上用的,旁邊還有草繩可以掛起來。」
還有1934年上映的《神女》報紙廣告,由阮玲玉主演,這是她1935年自殺前不久拍攝的電影,因為年代久遠多有缺損,阮玲玉的「玉」不見了,神女缺了一角,張凌文的小兒子張超維對影像也很有興趣,掃描起來後製修復,呈現原貌,讓張凌文覺得後繼有人。
兩個兒子跟著他學做金工,都傳承了父親的一雙巧手。大兒子張超閔取得3D列印工程師的能力鑑定,如今店裡也提供3D建模列印的技術,對張凌文修復骨董放映機的零件製作更是如虎添翼。
放映機大多為國外進口,只要一個零件壞掉了就無法修復,張凌文和兒子一起經營的時來運轉珠寶店,有技術也有工具,許多人慕名而來,只要是放映機的零件,張凌文都是免費幫忙修復,這是他熱愛電影的愛屋及烏。原本在台中逢甲大學任教的李建成老師,就是上門拿機器來修,進而幫張凌文拍了一部紀錄片《收藏電影的人》。
為了這部紀錄片,張凌文特別用手工製作一部4毫米的放映機,全世界僅此一台。「李建成導演問我有什麼特別的,我說我做一台4毫米的放映機給你們看。」
16毫米拆一半變8毫米,所以8毫米可以再拆一半嗎?變4毫米,全世界最小的放映機。「這台是雛形,這個4毫米的膠卷是我用手一格一格打孔,這是全世界最小的影像,比9.5毫米的一半4.75毫米還要小。」
張凌文拿出兩個他自己做的戒指,一個是放映機造型,一個是裁縫機造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以看得到張凌文的做工精細程度。放映機當然是張凌文的最愛,裁縫機則是幾年前因病去世的太太的嗜好。從前張凌文跑回收場通常要瞞著太太,太太不明瞭從廢五金回收場撿回來像垃圾一樣的東西,丈夫為什麼當寶貝一樣。嘴上雖碎念,太太仍然用專門刺繡的縫紉機,幫張凌文的襯衫口袋繡上8毫米放映機的刺繡。「太太喜歡做衣服,做好多,她平常在我們的珠寶店做店員,做衣服是她的嗜好。我也幫忙她收藏縫紉機,至少有100台,大大小小都有,也有玩具的,最貴一台20幾萬,最便宜幾百塊而已。」
太太的娘家以前開婚紗攝影,張凌文的老丈人以前也玩相機,「和丈人有很多話題可以聊,我喜歡電影,他早期玩過放映機,也拍過影片。我有一張照片,他那時放映電影,很多人在看。有緣分的人就會湊在一起。」
結婚生子之後,張凌文的攝影機當然不忘對準太太小孩,拍了很多家庭錄影帶。「我28歲那年孩子出生,那時候已經都是錄影帶了,我用Hi8、V8拍,那時買一台Hi8的機器也不便宜。」影像記錄下孩子學琴的模樣、全家出遊太太燦爛的笑容,色澤新了一點,和《張家訪問の一日》並無二致。太太過世之後,如今張凌文回頭去看太太的影像,「她不會老,那不是時光倒流,而是停留在那個時段。」
在張凌文的小型影像博物館裡,他習慣性點上檀香,讓空間淨化,不論是日治時代的膠卷,還是超過百年的老骨董放映機,「它們都是有生命的,為了讓它們安分一點,我都會點檀香給它們淨化一下,要不然不會乖,我沒辦法每一台都放乖乖嘛,相安無事,它們都很聽話。」
※本文亦刊載於《Fa電影欣賞》第197期
電影從一道光束開始,映照出時代與生命的光輝與陰霾。無論光影或暗影,都讓世界與人產生共震與共鳴。然而,一部電影不只是一則文本,電影內外所含括的,除了自我經驗的投射外,更附帶著社會、文化與歷史的記載軌跡;於是,電影其實不該只是被欣賞,要探究電影之中更深刻的意義,就從「不只是欣賞」電影開始。
本專欄與全國最悠久的電影雜誌《Fa電影欣賞》合作,由國家影視聽中心獨家授權刊載,文章以觀點、論述、檔案、歷史、展示為經緯,陳述電影文化及電影史多樣性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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