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是反映現實的藝術,理解人心的框架,也提供反思歷史的觀點。
《默視錄》與《一部未完成的電影》,核心是疫後世界變局下的省思。永恆的母女議題,如《小雁與吳愛麗》、《女兒的女兒》,觀者幾可由不同的人物身上看見自己,看見即使你不喜歡、終究可能愈來愈像你不想變成的那個人:你的母親。
現代女性面對親密關係,多了網路管道,也伴隨更多風險。《我談的那場戀愛》中吳君如渴望愛情,即使是網路詐騙,她也寧願「愛情,只要你相信,就是真」。張艾嘉在《女兒的女兒》中,得處理同志女兒與伴侶身故留下的冷凍胚胎。同志、網戀(詐)和人工生殖,都是當代親密關係裡特別被注意的符碼。
同志老矣。台灣曾是同志、青春電影的盛產、集散地,由李安《囍宴》在金馬獎敲開禁忌之後,台灣影壇產出了《藍色大門》、《盛夏光年》、《女朋友。男朋友》等給了我們數年的青春無敵,甜蜜地談不可說的愛。同志並非總也不老,金馬57獲最佳男主角(莫子儀)的《親愛的房客》,影像中同志已步入中年,愛情之外,人生已漸複雜。
今年入圍的中國《漂亮朋友》、香港《從今以後》,不約而同都是以「更老了的同志」作為題材。漂亮朋友其實並不「漂亮」,一群中年男同志展演幽默、出人意表的故事。71歲的香港影星區嘉雯,演出老年同志都可能面臨的伴侶亡故後的最痛──共有的家、物件、記憶,都不被認可,法律上的家人能以「財產」之名剝奪──正呼應各國同運開始著力的老同長照議題。
金馬61,不可迴避的是鍾孟宏的《餘燼》在社群平台上點燃的筆仗。如果真以討論熱度評分,《餘燼》已然榜上有名。在自媒體時代,人人都能發表並傳播意見;各種平台都可以成為影評擂台。只要言之有物,自會有人與你共鳴。對電影作品來說,比起「一棵樹在森林深處倒下,卻無人知曉」的寂寥,有人願意討論,即使眾聲喧嘩,褒貶不一,都代表了群眾對作品的關注。
或許這樣說吧,電影原本就不負責提供人間事的解答,而是以光影照進暗處,帶出更多的提問,由觀影者自行在光與暗之間思索。不論喜歡或厭惡,或許帶著懷疑,進戲院、看電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