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屆金馬獎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

國寶噴畫師李錫堅:一輩子做一件事,60年的職人技藝與老派電影人的惜情
有著老派電影人情義相挺情懷的76歲噴畫師李錫堅,力挺導演魏德聖《BIG》重回第一線,施展噴槍手繪天片的神技,獲頒第61屆金馬獎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攝影/鄭宇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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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60年,自片廠基層美工環境研習技藝,奉獻畢生心力於噴畫技巧。以噴槍與顏料為電影美術造景,後輩尊稱「李師傅」的李錫堅,退休已近20年,卻仍時不時接案影視製作,或在閒來無事時穿梭各大片廠,跟年輕的工匠們互動,持續以自己的方式,參與電影產業的脈動。因老派電影人情義相挺的浪漫情懷,為導演魏德聖《BIG》重回第一線,施展其以噴槍手繪天片的神技,點亮片中醫院天橋的主場景,獲頒第61屆金馬獎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項。

比李錫堅還「資深」的導演王童形容自己一路「看大」的李師傅:「他一直在噴畫,就在做同一件事。他就是一個『職人』,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現在幾乎沒有這種人了。」

第61屆金馬獎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2024

李錫堅

1949年生,宜蘭羅東人。曾於羅東戲院、萬國戲院擔任學徒,繪畫戲院看板。之後於60年代後期進入中影,專職美術工作,先後參與過李行、白景瑞、丁善璽、王童、楊德昌、李安等不同世代導演作品,也透過中影出品的電影,見證台灣電影從1960年代至2000年代初期之發展變化。2006年,李錫堅從中影退休,之後參與各類美術工作,包括MV、廣告、劇場、建築美術,並仍持續零星接觸電影製作。

2024年,透過魏德聖作品《BIG》之布景繪製,李錫堅獲得第61屆金馬獎評審團頒予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項,得獎理由為:「資深噴畫師李錫堅師傅已經為影藝布景奉獻超過半世紀。即使已經76歲,李師傅仍懷抱著一絲不苟的職人精神,在魏德聖導演的《BIG》中展現其精湛技藝,為影片中的重要場景『醫院』繪製光影細膩真實、層次飽滿的立體雲朵,不僅完美呈現了導演的視覺構想,更為電影增添了真實感。」

「要找李師傅?噴畫的李師傅嗎?應該在C棚那邊。」、「李師傅?他人剛剛還在附近聊天,不然你在這等等,或是去A棚那裡看看?」走進中影製片廠,木工師傅、油漆師傅,都在各個廠棚各自趕工,問起「李錫堅」師傅的名字,卻共同有種親切的熟悉感。

對李師傅來說,約在中影製片廠進行訪談,好像是個再自然不過的選擇。於中影服務約莫40年,李錫堅2006年自中影退休,之後仍常騎著他的摩托車,在片廠四處走動、串門子。「我不會打麻將,也沒有在抽菸、喝酒,只會畫畫。那就多來跟年輕人聊聊天,比較不會老人癡呆,」儘管是資歷極深的長者,李師傅待人十分客氣,人才剛碰上面,就先帶我們四處認識片廠裡的其他年輕師傅,左一位是油漆長才、右一位有焊工技巧,有他的介紹,才看出此地的臥虎藏龍。平時無事,李錫堅便來四處走走,看現在年輕人搭什麼景、拍什麼電影,「學習一下他們做事的方法,」他說,「也回味一下以前上班的感覺。」

年輕人也好,當年的回憶也好,要問是什麼「感覺」?李師傅說,其實就是大家做電影的樂趣,片廠搭景做出來的氣氛、做出來的效果,是在外面花錢也看不到的東西。

「而且,大家人都很好,這個業界,每個做電影的人都很好。」

訪談過程,李師傅三句不離這個結論:電影人都是好人,因為電影人一心想要把電影拍好。工作單純,人自然就單純。

「每個人都在認真做事,只是環境不太好。」

看看當下的製片廠,李師傅說,一年前的今天,這裡每個廠棚都有滿滿的工作,今年的開工狀況沒有去年理想。電影產業大環境不好,只做電影難以生存,電影工作者大多要靠廣告、MV或其他工作謀生,但回到頭來,總是會對電影有種放不下的熱情與念想,「我從還沒當兵就開始做,一個小朋友做下來,現在已經是70多歲的老頭子了。這個行業做這麼久,大家人都很好,做起來也好玩,就一直做到現在。」就是畫畫,專注畫畫,一路畫出電影美術的半邊雲彩,也畫出台灣電影職人用生命灌注的豔陽。

魏德聖:他的手繪天空看到「人的氣味」

李錫堅師傅,以卓越的噴畫技巧著稱。在電影製作仍然興盛於攝影棚內拍攝時,拍攝背景沒有外景的靈活機動,電腦技術也尚未發展出綠幕合成的效果,便需要「天片」充當室內拍攝的背景。對天片的繪製技巧,包括掌握天空的光影細節、捕捉雲彩在氣候中的幽微變化,皆是李師傅的專長領域,他更為著名的是,畫天片不需要畫筆,用噴槍大範圍地進行噴畫,出來的效果又快又好,節省時間,細節卻一個也沒疏漏。然而,或許是片廠棚內拍攝的電影逐漸減少,或許是產業體質本身就在發生變化,數位技術興盛之後,更為簡潔便利的背景合成,讓人工繪製天片布景的需求縮減。但是,仍有對此美工技藝懷抱熱情的導演,願意支出預算,實現電影中的創作追求。

魏德聖製作電影《BIG》邀請李錫堅重返片廠,繪製醫院天橋的布景,促成本次金馬獎的得獎佳話。「如果問為什麼會找李師傅?我也答不上來,反而是業界每個人都知道,畫天片就是找李師傅,」接受《報導者》採訪時,魏德聖回憶邀請李錫堅參與《BIG》的過程,「就我所知,他是退休狀態,當時又是疫情期間,但聽到是我們公司的作品,他很快就樂意地來幫忙。」

在電影《BIG》當中,有個相當重要的場景,是兒童病房與醫院大樓之間連接的空中走道,連結孩童生活的空間與外在世界,視覺形象也光明清晰,一反大眾對癌症的陰鬱意象。魏德聖表示,他希望這個走道可以乾淨明亮,擁有既寫實又虛幻的氛圍,便要求透過繪畫方式,在走道中布置假樹,同時希望可以將走道塗成天空的氛圍。李錫堅師傅的繪畫技巧,便成為電影製作時的第一選擇,「之前電影《KANO》裡面的澡堂,有個富士山的景,那時候便與李師傅合作過。這次合作,主要也是我們美術組向李師傅說明需求,剩下讓他自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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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亮《BIG》裡癌症孩子世界的醫院天橋布景,李錫堅花了3、4天才完成。魏德聖形容,「李師傅的『天片』有人的氣味。」(劇照提供/果子電影 x 米倉影業)
點亮《BIG》裡癌症孩子世界的醫院天橋布景,李錫堅花了3、4天才完成。魏德聖形容,「李師傅的『天片』有人的氣味。」(劇照提供/果子電影 x 米倉影業)

對於電影製作來說,若直接改以AI技術產生背景圖像,合成到電影布景上頭,是否也能讓觀眾滿意?魏德聖認為,對許多觀眾來說,電腦產生的布景美術,與真人繪製的美術,第一時間可能看不出差別,「但是,一旦比較兩種布景的實際效果,你就會發現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一種細節,一種『人的氣味』在裡面。」對導演來說,要確保電影每個環節都有細節的韻味,像李錫堅師傅這樣的美術職人,能敬業地完成專業效果,便是使魏德聖格外安心的存在。

畫《BIG》的天橋布景,李錫堅大致花了3至4天的工作時間,談起繪製成果,李師傅本人一笑帶過,一如往常謙虛,「有像大家說得這麼好嗎?我自己不知道。」但是,談起實景美術的效果,他還是補充了專業觀點:

「實際畫出來的布景,在現場還是有個臨場感,對導演來說,比較好拍、比較好打燈,比起掛一塊綠幕(指電腦後製)在現場,感覺是不太一樣。不只是導演,對演員來說,比起在一塊綠幕前面表演,如果天空就是天空、海邊就是海邊,表達還是會比較真實。」

到頭來,出手幫《BIG》噴畫,李錫堅不忘提及對魏德聖的欣賞,「你看,魏導不簡單,這麼用心在做電影,難得賺到錢,又把所有的收入又再投注回去做下一部電影,這不簡單啊。」工作的裡與外,聯繫彼此的,仍是老派電影人的浪漫熱忱。

王童:他的技巧沒有理論,是靠幾十年的工作經驗累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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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導演王童眼中,身材瘦小的李鍚堅師傅,早年總是爬上最高處畫布景的人,「他的技巧沒有理論,是靠幾十年的工作經驗累積」。(照片提供/果子電影 x 米倉影業)
資深導演王童眼中,身材瘦小的李鍚堅師傅,早年總是爬上最高處畫布景的人,「他的技巧沒有理論,是靠幾十年的工作經驗累積」。(照片提供/果子電影 x 米倉影業)

從青少年時期便入行學藝,李錫堅奉獻生涯予繪畫技藝,至今略有60個年頭。尚未成年之前,他便進入中影擔任美工,中間離開服了兵役,兩年後再歸隊工作。李錫堅進入電影產業的1960年代,約莫是台灣片廠實力鼎盛的時間點,李翰祥胡金銓等大導演各在民營片廠鴻圖大展,國民黨公營的中影,電影也是一部接著一部出品。

「李錫堅當時專門畫天片,他的身材瘦小,高的地方我們讓他爬上去畫。有一次,我們畫一部叫《貂蟬與呂布》的電影,他竟然從20尺高的地方掉下來,馬上送到醫院去,還好沒有出事⋯⋯」1942 年生、金馬獎終身成就獎得主的導演王童,約莫與李錫堅同時進入中影,是當時共同進行美術工作的重要夥伴。

「他是個從羅東來的小朋友,非常節約的一個人,不管身體的勞累,他可以一直投入在工作裡面,」年過八旬的王童,提起李錫堅,像是說起一位自己的弟弟。在片廠美術的黃金年代,王童回憶中影工作的時光,片廠夥伴關係緊密,就像一家人般彼此照應,每天上班就在一起工作、沒有戲拍也相處在一起,「以前工作,責任感特別重要,有時候忙起來連過年都沒辦法回家。而且,不像現在的劇組,我們以前一個美術組就是四個人,你什麼都得要會做。」

在中影工作的過程,有機會接觸到來自國外的技術人員,獲得在工作技法方面的啟發。1977年,中影出品抗日電影《筧橋英烈傳》,李錫堅在片中擔任美工,便與來自日本的畫師一起工作,以噴槍來做噴雲技巧。日本師傅製作布景,效果專業又實在,而技術方面的學習,加上李錫堅自身的研究耕耘,就發展出獨到的噴畫技法。王童回憶,「當時,《筧橋英烈傳》是一位三上先生(Mikami san)負責做特效。那時候還沒有電腦,就要用噴槍噴雲,李錫堅在旁邊幫他忙,過程中進步神速,不只是雲,後來還可以噴樹,再後來就不太需要畫筆了,連日本人都要找他去噴。」

1981年,王童以《假如我是真的》開啟導演生涯,之後代表作品如《策馬入林》(1984)、《無言的山丘》(1992)等,一路都有李錫堅的參與。「他調色調得很好,繪畫的層次抓得非常穩。拿兩把噴槍,一大一小,可以畫得很細;配合攝影與燈光,讓前後景可以連結。室內搭景,窗外的景色要連在一起,會有一個比例的掌握,這個就是要交給他來判斷。」從美術指導出身的王童,自然能細緻看出李錫堅技藝的特出之處。

「那些技巧是沒有理論的,都是靠幾十年的工作經驗累積。我敬佩他這個人,從年輕到退休,他一直在噴畫,就在做同一件事。他就是一個『職人』,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現在幾乎沒有這種人了。」勤奮、專注,在王童看來,李錫堅背後是從扎實工底打磨的片廠歲月,也反射出一整個世代,電影工作者的人格特質。

王誌成:除了技藝、更要傳承下去的是他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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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傅喜歡與人互動、樂於與年輕人分享,也是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獎常客的王誌成認為,李師傅得到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具有指標意義,可以鼓舞尊敬他的後輩們。(攝影/鄭宇辰)
李師傅喜歡與人互動、樂於與年輕人分享,也是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獎常客的王誌成認為,李師傅得到台灣傑出電影工作者獎具有指標意義,可以鼓舞尊敬他的後輩們。(攝影/鄭宇辰)

1990年代後電影產業體質急遽變化。電影學者盧非易在《台灣電影 : 政治、經濟、美學(1949-1994)》當中記敘,台灣電影業在1988年面臨嚴重不景氣,工作人員紛紛改行,導演也轉向往電視劇、廣告等其他影視領域移動,情況持續惡化,1990年產量創下30年以來的最低紀錄。影視人才要養成,持續開案、持續磨練,不能只靠電影。

「現在很多業界的美術指導,都是從廣告做出來的,電影沒有辦法培養美術人才,像中影(這樣的片廠)有一些,但後來也都老了,早就退休。講到這樣,台灣的電影還是要感謝廣告,電影一年拍不到幾部,收入很少,要靠廣告的收入、不同的題材,來訓練他們。」1990年代李錫堅也在外面接案工作,跟不少當時在廣告界打拚的年輕美術指導結緣,王誌成、郭志達、蔡珮玲,許多現在各據一方的美術指導們,便常與李錫堅合作。

「1990年代拍廣告,還是要用底片轉影帶的時代,後期製作是用一吋厚的影帶。現在Photoshop有layer(圖層),你要疊多少層都沒關係,以前就是最多在影帶上面疊一層。所以,做效果,能實拍就實拍,那就要找李師傅,一定是找他,他最有名、做得最好,」以侯孝賢《南國再見,南國》(1996)入行電影,年輕時在廣告圈打滾的王誌成,曾以《返校》和《老狐狸》拿下兩座金馬獎、今年又以《鬼才之道》入圍美術設計,他接受《報導者》採訪,聊起李師傅的能力,帶出另一個不同的時代角度。當「電影」一度從時代浪尖上退位,年輕的美術工作者打磨功底,仍能從李師傅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其實我也曾經想過試試看自己來噴畫,但真的是隔行如隔山,」談到臨摹李錫堅噴畫技巧的往事,王誌成哈哈一笑,「就在中影的攝影棚,這麼大一面牆,我拿著噴槍,想要像李師傅那樣過去畫一條直線,但怎麼樣就是畫不直、會歪掉;但李師傅畫起來,就是怎麼畫怎麼直。你請他教,他也不知道怎麼教,我們就是只能找他來畫。」

「李師傅看著我長大的,他拿金馬獎,圈子裡的每個人都說『他早就該拿』。當然,現在拿,也還是很棒。」談李錫堅的輩分,早已經不需要用獎項來證明些什麼,「李師傅在外面可以幫大老闆畫畫,怎麼畫人家都喜歡,他為什麼還要來理我們這些臭拍片的?就是有個情懷在。」怎麼說最準確?王誌成說,李師傅就是惜情
台灣台語,發音sioh-tsîng,指念舊。
,總是騎著他那台已經沾滿漆料、破破爛爛的Scooter,在片廠間串門子。

「請他教,他雖然不知道怎麼教,但他每次碰到我都跟我聊天,都聊很久。他喜歡跟人互動,那種情懷會感染。沒有人會討厭他,尤其是年輕人,你看他走過來,傳說中的李師傅,在這裡噴畫,行雲流水!」王誌成談李師傅得獎,若能有一個指標意義,一定是鼓舞這些尊敬他的後輩們。時代雖然在改變,電影製作也不再一定需要天片繪製,但王誌成提到,只要導演、美術指導們也有這種情懷追求,總是會有再需要請李師傅出馬的時機。

「最近,九把刀的《功夫》正在製作,我又再請李師傅來畫一個非常大的景,去幫《功夫》創造以前片廠時代,武俠電影、功夫電影的情懷。在中影最大的攝影棚,我們四面牆都請李師傅噴,請他重出江湖,」說動隱居田野的大俠出手,王誌成講得興奮,期待得獎不是休止符;還要讓崇敬的李師傅,再造一個可以傳世的代表作。

李錫堅:只要用心,就能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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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只做電影噴畫師、一做就是一甲子,謙和的李錫堅說,「能做這麼久,就是很好玩嘛」。(攝影/鄭宇辰)
一輩子只做電影噴畫師、一做就是一甲子,謙和的李錫堅說,「能做這麼久,就是很好玩嘛」。(攝影/鄭宇辰)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一個工作人員。」

儘管在其他電影工作者的口中,他是名震台灣、放眼亞洲的大師,但只要談到這些肯定與成就,李錫堅總是謙讓說,「做電影的,大家人都很好啦。」

他眼裡,做電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工作60年下來,李錫堅回憶一個個自己與之工作過的導演,其中有新舊世代不同的工作方法、電影裡頭個別有不同的動人故事,但其中不變的,是電影工作者們一起奉獻心力,與導演共同打造出一個創作空間的過程,「這行業能做這麼久,就是很好玩嘛,」他說,自己負責噴畫,那還要有美術指導,要有油漆、要有木工,眾人一起配合、發揮專業,才可以聚集成一個整體。

李錫堅沒有徒弟,說到教學與傳承,他則談回自己在片廠四處走走看看的步調,「這個東西也不是一種配方啦,不是化學或是理論。你要每天去做,那種感覺都會不一樣。」對於現在在做美術的年輕人,李錫堅提到「時間的磨練」──他常在片廠與年輕人聊天,聽大家做什麼、怎麼做,如果有什麼問題,也會分享經驗。在他口中,一切是急不來的過程,就是跟著時間去歷練,去觀察自然的變化,只要有熱忱,自然能把事情做好。

最後,我們詢問他,會不會擔心,隨著時代過去,自己執行電影美術的技藝與標準,將有失傳的一天?李錫堅師傅的回答輕鬆寫意,卻是大道至簡:

「其實大家只要用心做,也會差不多。這就是要用心,只要用心做,都會做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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