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國際書展6月初甫結束,今年主題國法國帶來大量漫畫,其中包括多本法文版的台灣漫畫,漫畫家Pam Pam Liu、日安焦慮、林莉菁、左萱、吳宇實、常勝、陳沛珛、鄭問等人作品都在其中。在更早的3月底,第49屆法國安古蘭國際漫畫節回歸,這場世界漫畫盛事裡,台灣是今年唯一以官方為單位參展的亞洲國家,成為Manga City展區裡特別的存在。
過去幾年,台灣新銳漫畫家在法國市場漸漸發光,台漫授權法國比例在兩年間從2.44%提高至16.67%,作品不但被法國文化單位納入推薦給高中生的書單,台灣的國姓爺、台北都會女子、殯葬業禮儀師等漫畫家筆下的主題,也被法國出版社相中推出法文版。這些作品為什麼吸引法國出版社?在日漫與韓漫強勢夾擊下,台灣當代漫畫家如何為自己的創作定錨?
台灣漫畫家Pam Pam Liu是第二次參展安古蘭國際漫畫節了,她不急不徐地在畫紙上展開6格漫畫故事,從左上角開始、右下角結束。畫紙上的孩子生日了,吹熄蠟燭前,他正在許願。許什麼願望呢?他只有一個希望,「世界和平」,但這是一個很難實現的願望。隨著畫格的移動,我們聽見台下觀眾發出喟嘆聲,當天是俄羅斯攻打烏克蘭的第23天,這6格漫畫快速擊中歐洲讀者的內心。
今年是台灣組團參加安古蘭漫畫節的第10年,也是在大疫之年唯一參與安古蘭漫畫節的亞洲國家。過去在歐陸漫畫書市裡,台灣是個陌生的存在。但10年過去,2022年的現場似乎有點不一樣了──版權交易中心的台灣攤位3天共安排了23場會議,來自法國、義大利、美國、斯洛維尼亞、日本、西班牙等12個國家的出版社早預約好時段,其中幾個法國出版社是熟悉的面孔,例如Nazca、Chattochatto、Kana⋯⋯都已陸續出版過台灣漫畫。
為什麼是台灣漫畫?這或許不是偶然。近年來,台灣積極參加歐洲、美國、日本等國際出版與漫畫展會,文化部也推出外譯本補助政策,鼓勵海外出版社看向台灣原創作品,積極向國際授權招手。同時,文策院也分進合擊,透過線上與線下展會、Books from Taiwan等版權推介方式,試圖讓台灣漫畫走向國際。以今年的安古蘭現場為例,版權會議甚至包括國際影音串流平台Netflix。
但在政策之外,台灣作者或許也正在嘗試走出一條新路。
法國出版社Éditions IMHO今年甫出版台灣漫畫家Pam Pam Liu的作品《Toi et moi le jour de la grande catastrophe(我們的災難)》,這是Pam Pam第一本在法國出版的漫畫。有趣的是,這本作品集結的是她自2010年開始創作的小誌《聖誕特輯》,明年才計畫發行繁體中文版。透過旅法漫畫家林莉菁推薦,IMHO總編輯莫禾爾(Benoit Maurer)在Pam Pam的漫畫裡看黑色幽默的魅力,兩人也在安古蘭現場對談這本「新作」。
莫禾爾這麼描述這本畫風童趣但內容殘酷的漫畫:「一個想變成女人的玩偶,一個不想被一直被丟進垃圾桶的男人,一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形模特兒,《我們的災難》裡隱藏的感受性十足黑色幽默,也帶出現代男女關係的群像。愛,總是變得荒謬。」童趣但殘酷,也正是Pam Pam作品帶給讀者的第一印象,漫畫裡那一團小小的棉花,無法控制總是想討好他人的小棉花,象徵的是從小到大想要受到肯定的自己。
2021年,Pam Pam以漫畫《瘋人院之旅》拿下台北國際書展大獎,這是書展大獎首次將「小說類首獎」頒給漫畫敘事作品,這無疑讓台灣漫畫圈非常振奮,也讓許多讀者發現「原來漫畫可以這樣畫」,甚至是「原來台灣也有漫畫」。事實上,Pam Pam一直在畫,她曾是上班族,長達4年早晚擠在捷運裡,花一小時從城市的西邊通勤到東邊,下班後急著回家畫畫,有時連吃飯都省略了,「感覺吃飯好浪費時間。」
36歲的Pam Pam告訴我們,她從小想當小說家,每天都有好多好多話想說,「我記得小時候,我下課回家有好多事情想講,如果我媽沒時間理我,我就會對著冰箱一直講。」想當小說家,但她說自己文筆不好,好在她很愛畫畫,獨立出版過10多本小誌,真誠地說了很多自己的故事,成長過程、生活瑣事、性別關係與留學時期的痛苦與不快,都像蚌殼吐沙,一點一點從漫畫裡吐出來。
漫畫,是她情緒的出口。她埋首畫畫多年,覺得自己畫得還算不錯吧,但也總是懷疑:「真的有人喜歡我的畫嗎?」她曾二度申請安古蘭駐村藝術家失敗,已經打定主意放棄的那一年,是獨立漫畫書店Mangasick店長黃廷玉再推了她一把。這一推,把Pam Pam推上漫畫家之路。2018年底,留職停薪的Pam Pam遠赴安古蘭,在素樸的山城裡畫畫,讓她確信,漫畫是自己最喜歡的敘事方式。
那是怎麼樣的3個月?在文化部旅費與住宿經費支持下,Pam Pam起床就是到「作者之家」的工作室畫畫,晚上再回住處。作者之家匯集不同國家創作者,彼此最大的交流就是創作。那也是特別有意思的經驗,她回憶:
「在台灣的創作者有點辛苦,常常會一直檢討自己。但在那裡不太一樣,大家交流時會看對方好的地方,討論那些觸動到自己的部分,相較之下,鼓勵多於檢討,很有趣的經驗。」
Pam Pam記得是其中一天,她和國外創作者聊起畫畫和生活,「我說想到要回去上班,覺得好累好辛苦,對方很疑惑地問我,為什麼我不去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如果生命有限,一定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吧。」回國後,Pam Pam辭職了,搬離台北專心畫畫,完成10年前開始構思的《瘋人院之旅》。在書展大獎頒獎典禮上,她的致詞末尾是這樣的:
「我想跟小時候的自己說:『妳很勇敢,謝謝妳讓我成為現在的我』。」
那「第一眼」牽動出《Somnolences》,相對於繁體中文版書名《暫時先這樣》,法文版書名更增添韻味,陳沛珛在Facebook上分享這段故事:「編輯是個浪漫的大叔,他覺得書名要有某種美感和意境,所以選了裡面其中一篇的標題當書名,意思是『睡意』,整體感覺是有半睡半清醒的朦朧美。」正巧呼應加畢松曾說過的:
「用圖像表現現實中的詩意,也只有漫畫才做得到。每當有人的圖像觸動了我,我就想做那些書。」
圖像即時帶來的觸動與衝擊,確實也是漫畫的一大特色。
2021年1月底,法國出版社Nazca Éditions推出台灣漫畫家李隆杰《怕魚的男人》,那是一本沒有對白但充滿聲音感的漫畫,描述一個男人從小怕魚而引發的故事。李隆杰強勁的手繪風格與流暢的漫畫敘事,快速吸引了Nazca的兄弟檔創辦人卡密耶・枚西耶(Camille Mercier)與達米安・枚西耶(Damien Mercier),在法文版的章節頁,他們甚至加上舒伯特的〈鱒魚〉樂譜,達米安笑說:「我們去談了樂譜版權,那是真的可以演奏的!」
這是Nazca第一本台灣漫畫,其後成為法國文化單位推薦給高中生的書單之一,至今銷售近2,000本。枚西耶兄弟檔在安古蘭漫畫節現場接受我們的訪問,達米安顯得相當興奮:「李隆杰的作品很棒!確實有點非典型,即使有人會不喜歡他的圖,但沒有人敢說這很醜,或是這畫得不夠好,這真的是不可能的。我們知道他最近有新作,我們也正努力取得他過去至今的所有作品。」卡密耶也忙不迭補上:
「還有一點很重要,也很有趣的是,他很有台灣漫畫的代表性。我覺得,台灣漫畫有一種雙面性,在一個東方的小島上,有西方的影響,大量混合美國漫畫、歐洲漫畫和日本漫畫。在一個概念裡,但還有更加複雜的東西。這麼說好了,台灣的漫畫呈現出兩造觀點,但卻不只是這些,還有更加複雜的面向。這一點,非常非常吸引我們。」
「我們不是因為台灣,所以熱愛台灣的漫畫。而是它們都是好漫畫,我們發現好漫畫,而它們剛好來自台灣。」
海外參展開拓了台灣漫畫家的世界,Pam Pam也不是唯一的例子,同年於安古蘭駐村的漫畫家丁柏晏(筆名:日安焦慮)在國內長期個人出版自己的漫畫小誌,也陸續為《熱帶季風》、《新活水》等刊物繪製短篇漫畫。2019年時,甫駐村結束的丁柏晏在法國出版他第一本由出版社發行的漫畫《ROAD TO NOWHERE 世界邊緣之旅》,看中他的是Misma Editions,也是法國知名的獨立出版社,風格強烈也多元。
33歲的漫畫家曾耀慶則是另個例子。2013年,曾耀慶以〈漫畫的女兒〉入圍金漫獎漫畫新人獎。但接下來的日子,畢業自美術系科班的他幾乎迷航在商業市場裡,想構思能為他帶來收入、甚或得獎的日系風格漫畫,但往商業風格傾斜的他,連帶摧毀生活。他一度無法畫畫,對世界失去興趣,整整一個多月笑不出來、也無法出門;是父母緊密關照,陪他走出黑暗期,再提筆後完成《縫裡嬉戲》,談的是生活與生存。創作,成為他的復健手段。
台灣進入溽夏的6月初,我們造訪曾耀慶的住家兼工作室,屋子裡沒有開冷氣,但他顯得相當自在。客廳裡掛著他的畫作,工作室裡是持續進行著的工作,他有強烈說故事的渴望,畫圖則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日子有點苦,他接商業案的同時,卻也無法單純以工作相待。但相較過去總是冷靜沉思,曾耀慶似乎柔軟了一些,偶爾還會說笑,受訪時他盤腿坐著,模樣竟有些像苦行僧。我們問:「你的個性不太一樣了?」曾耀慶眼神柔和:「我一直在練習跟世界溝通。」
去年,他出版第一本商業作品《說故事遊戲》,400頁全手繪漫畫運用了粉彩、水彩、壓克力等十多種媒材,敘事模式也相當突破。作家馬尼尼為如此形容:「地表上應該沒有人會拒絕這種美。」而在漫畫連載時,曾耀慶曾在Facebook貼出其中一頁,那是女主角看著讀者的視角,有歐洲讀者以西班牙文留言給曾耀慶:「她看起來很放鬆,但我覺得她在評價我。我感覺恐懼、幸福也痛苦⋯⋯這樣複雜的情緒是正常的嗎?」即使語言並不相通,但因著一幅漫畫,遠方的讀者卻看懂了一些什麼。
在商業市場裡擠壓出自己的縫隙,曾耀慶確實比過去從容自在了。他很明白,自己不是不願意做主流日漫類型的漫畫,而是做不到。「我嘗試過、體會過,知道自己不行,不適合。這不是選擇,這是可行性的問題。」2018年赴安古蘭國際漫畫節參展後,他曾在法國小住了一段時間,許多個下午他會出門散步,看光影在樹影間的流動變化,看法國書店裡多元的漫畫樣貌,都成為他的養分。
相對於所謂的主流日漫與新一代的漫畫敘事,曾耀慶覺得自己更像夾縫間的作者,「我不那麼傳統,但也不那麼新(指適合手機、平板或電腦等載體閱讀的漫畫)。」但外界的熱鬧於他已無影響,在大眾與小眾之間,他不再糾結了:
「找到自己走的路,也是一個跟世界對抗的方式。就是說,用行動告訴世界,也說服自己說,不是只有服從在主流裡,才有生存的資格,才有生存的空間。」
彷彿有一種踏實感。這跟安古蘭或法國有關嗎?曾耀慶這麼回答:
「理智上我很清楚,即使在台灣,像我這樣非主流的創作者肯定是存在的,但我們這種類型,就不太會積極出來交友。但在法國,面對面感受到讀者與創作者的反應,會有一種感覺是,『啊,這些人真的存在』。我想他們在比例上還是少數,但看見他們反應、聽到他們的回饋,對我這種創作有所期待的讀者,增加了真實感。」
如今,曾耀慶非常忙碌,他正和法國漫畫編劇德波米(Frédéric Debomy)合作《Des jours sombres》(暫譯:日闇之時),描繪一個虛構的當代國家中的三段故事,談的是民主政體與極權政體間的演變。雙方透過網路遠端討論,溝通故事、分鏡與完稿,目前已進入最後階段。而他另個新計畫「惡夢花園」獲得西班牙Hablar en Arte(「談論藝術」藝術村)評委的青睞,將於9月赴西班牙駐村兩個月。
另個受到安古蘭影響的台灣女孩是漫畫家劉倩帆。2018年,年僅28歲的她以作品〈潛水〉獲得安古蘭國際漫畫節數位漫畫獎銀獎,也是台灣作者首度在安古蘭拿下獎牌。當時甫從法國貝桑松美術學院畢業的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工作,想著日子該往哪裡走時,想起好友曾跟她提過安古蘭國際漫畫節,背景是平面設計的她於是提筆畫下漫畫極短篇,第一次以漫畫作品參賽,也自此開始了漫畫家生涯。
相對於安古蘭是多位台灣漫畫家的轉捩點,對劉倩帆來說,卻是漫畫的起點。後來,她與漫畫家Elainee藍尼創辦獨立刊物《波音漫畫誌》,隨性也狂放,這是一本聚焦在漫畫家個人風格的合輯,每期有一個主題(還是靠網路抽籤機抽的),邀約5到6位漫畫家創作。《波音漫畫誌》二度入圍安古蘭另類漫畫獎,她們也帶著《波音》走遍安古蘭、英國和美國的獨立出版展,今年遠赴紐約MOCA,「看著美國讀者現場用高八度的聲音給我們回饋,感覺有夠快樂。」
近年來,劉倩帆也確實感覺,台灣的漫畫創作圈有一點點不一樣了。所謂的主流價值正在打破,愈來愈多有趣的、風格化的作品出現,實驗性的合輯也在增加,有種狂野的力量在。
過去10年來,台灣漫畫正在尋找一條可能的道路。在日本漫畫與韓國條漫強勢夾擊下,國內市場確實委靡,但創作能量卻在新生。我們也好奇,台灣組團赴安古蘭10年來,版權經紀人與歐陸出版人如何觀察亞洲漫畫的變化?
過去兩年,即使法國書店2020年時曾暫停營業數月,但熱愛閱讀的法國人仍帶動書市銷售成長;法國出版協會(Syndicat national de l’édition)統計,2021年銷售較2019年相比,約成長19個百分點。根據外電報導,法國政府針對青少年發放的文化通行證也可能是原因之一,約8成符合資格的青少年提出申請,而日漫更佔通行證支出的80%。
武忠森觀察,「2020年和2021年,法國出版市場是正成長。兩度封城隔離期間甚至有一波輿論呼喊『什麼都可以封,但書店不能封』,因為民眾必須獲得足夠的文化養分。甚至有人自發性為獨立書店製作軟體程式,便利讀者快速訂書與到鄰近書店取書,避免大型網路通路壟斷書市。」
前有日漫,再有韓漫,這讓台灣漫畫真的是在夾縫中了,但或許也因著亞洲漫畫強勢而獲得空間。
今年擔任安古蘭國際漫畫節台灣館版權專員的吳平稑觀察,版權會議確實熱絡,有些出版社沒聽過台灣漫畫,基於好奇而走近一觀。其次則是日漫雖然強勢但也開始飽和,這讓出版社開始尋找新的可能,「一種有點日漫,但又不是日漫的作品。」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是,10年前種下的種子或許正在萌芽,「有些出版社會追蹤固定作者,像出版過《海色北極星》的Chattochatto就很關注漫畫家吳宇實的新作《為了愛上春天》。」
非日漫類型的漫畫,偏向風格化、手繪或歐陸風格的漫畫敘事也很受關注,如陳沛珛、Pam Pam Liu、阿尼默等漫畫家的作品,詢問度也不低。吳平稑觀察,「版權人多是先被畫面風格吸引,接著是內容。」她舉例,穀子的《T子%%走》描繪台灣女孩到日本約炮的故事,強而有力的女性自主意識,故事搞笑也有趣,讓許多出版社好奇讀者的迴響如何。
武忠森分析,因著日漫授權的極高成本,法國對於台灣漫畫的興趣,確實逐年在提升。但台漫仍有普遍性的問題,其一就是故事性不足。武忠森認為,歐陸出版社看的不是類型或主題,第一眼是風格,第二點是故事的普世性,「比如《神之鄉》環繞在大溪的民俗活動,但真正的精神在親情與家庭。再如《獅子藏匿的書屋》,以圍棋和租書店開端,但談的是精神疾患與創傷,這些都是能吸引海外出版社的普世性價值。」
武忠森坦言,「直白來說,台灣漫畫家的畫技已足夠好,但有時候讀完會覺得少了些什麼,主要是故事架構不夠完整,故事性還必須加強。」吳平稑也認為,「法國讀者是非常好奇的一群讀者,對國外文化接受度很高,我們要如何找到一個方式讓他們可以接受台灣本土文化?而不是用說教的方式?」她認為,或許可以嘗試跟法國編劇或出版社合作,嘗試透過出版品,讓台灣的文化能對應到世界,讓台灣漫畫更好入口。
這也呼應了法舒婁的觀察,他直言,台灣漫畫目前仍是「面貌模糊」的,「法國漫畫愛好者或漫畫專家可能會知道台灣漫畫,但大眾還是很難清楚地去辨識台灣漫畫是什麼」。法舒婁認為,首要任務或許是文化傳播,「要讓台灣文化更加被認識」:
「我一直覺得台灣文化很有趣,好像處在很多不同影響的十字路口,但這正是台灣身分認同的力量,這一切都很混雜,但又變成很有趣的標誌。」
或許是想起台灣經驗帶給他的感受,法舒婁笑得非常開心,「那麼,簡單來說,就是要讓這個特殊的混雜性,能夠在台灣漫畫中被找到吧?!如果這樣,最後就真的能夠給世界一種樣貌,除了Manga(日本漫畫)、Webtoon(韓國條漫),啊,還有台灣漫畫,或許,台漫就能從三者中跳脫出來了。」
用行動支持報導者
獨立的精神,是自由思想的條件。獨立的媒體,才能守護公共領域,讓自由的討論和真相浮現。
在艱困的媒體環境,《報導者》堅持以非營利組織的模式投入公共領域的調查與深度報導。我們透過讀者的贊助支持來營運,不仰賴商業廣告置入,在獨立自主的前提下,穿梭在各項重要公共議題中。
你的支持能幫助《報導者》持續追蹤國內外新聞事件的真相,邀請你加入 3 種支持方案,和我們一起推動這場媒體小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