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求子「天堂路」：他們的夢碎風險及道德難題

無論是在美國合法代孕、或者至代孕非法的東南亞國家求子，成功的、夢碎的當事人多數有志一同選擇緘默不語。他們或因不願意小孩知道是代孕而來，或因不成功而來的痛苦、難堪，種種經歷最後都隱入沉默之海。

欠缺確實、可靠的資訊，給不良仲介趁虛而入的機會。少數願意披露自身代孕經歷者成為求子心切家長們希望的浮木。《報導者》歷經半年地毯式搜尋代孕求子當事人，意外發現以「推動台灣代理孕母合法化」為號召的「白菜寶寶協會」居間牽線，介紹委託者去烏克蘭、泰國、哈薩克代孕求子，竟發生金錢借貸糾紛，甚至有代母生下的孩子無法入籍、成為無國籍人球的嚴重問題。

台灣2019年同婚合法後，迅速成為亞洲最同志友善國家。伴隨同志生子需求，國際人工生殖機構積極來台宣傳，甚至成為他們布局亞洲，吸引亞太其他國家潛在需求──特別是華語使用者──的中心。金錢成為選擇合法、非法代孕之地的分水嶺，合法的美國費用達新台幣500萬元以上，部分合法的烏克蘭可壓在200萬元以下，而目前仍然禁止外國人來代孕求子的泰國，非法途徑費用更低廉。合法、非法管道同步交雜匯流，在數倍的金錢落差下，總有人會決定踏上非法涉險路。

今年5月，衛福部公告《人工生殖法》修正草案，內容包括解禁代理孕母，但以「互助」為原則，禁止商業代孕。看似既能符合需求者期待，又能迴避剝削經濟弱勢的商業倫理問題，實際運作後真能如此兩全其美嗎？

長年以來，在專家、學者論辯代孕開放與否時，求子者、代孕者的面貌總是難現其蹤。《報導者》這套專題從尋找第一線當事人為始，從他們故事發現過程中諸多不可測的變化風險，其間的人性弱點、利益糾葛、醫療風險⋯⋯交織的複雜景象，這一條求子的「天堂路」遠超過我們所能想像。一位受訪業者直言告訴《報導者》，市場不可能只存在「利他型」代孕，「黑市」現況不會消失。

此專題寫在台灣可能將開放代理孕母之前，期望來自委託人、代母、醫療機構的第一手採訪內容，有助於我們更務實面對《人工生殖法》修法。將來無論開放與否，我們將持續監督相關配套細節，不要在「利他型」代孕的美麗修辭下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