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這一天，花蓮縣選委會前特別熱鬧。早上9點，許多人拿著相機屏息以待，不久後，遠方一排由警車帶頭的車隊緩緩開到選委會前。現場響起花蓮人最熟悉的《檀島警騎》音樂，這本是花蓮現任立委傅崐萁的出場主題曲，但今天出場的不是傅崐萁，而是罷免傅崐萁的連署書。

罷免團體「微光花蓮」60多名志工以人龍接力的方式，把印有「裁傅自由」的連署書一箱一箱送進選委會大廳，送進去的時候現場響起掌聲跟歡呼聲。罷團領銜人李美玲說，罷免傅崐萁不只是一場罷免行動，更是一次對長期政治壟斷結構的反抗，也代表花蓮公民要對不負責任的傅崐萁表達拒絕。

對於罷團送件，傅崐萁當天回應，法案建設不能半途而廢，「起厝起一半，師傅不能換」，呼籲選民投下不同意罷免票。花蓮縣國民黨議員吳建志則代表花蓮縣黨部表達抗議，指罷免是敗選勢力的政治報復，更指控罷團連署有許多亂象跟違法行為，將組律師團蒐證提告。

5月上、中旬是罷藍委團體第二階段連署的送件高峰。花蓮罷團送了32,777份連署書，經過選委會14小時初步核對後，收件32,766份，僅剔除11份。花蓮高達169％的連署率（連署人占該區選舉人數的比例），一度成為罷藍委團體35區的第一名。

然而，不到一個月前，根本沒多少人想像得到罷免傅崐萁案夠通過第二階段連署門檻。

把時間拉回4月中下旬，「微光花蓮」總部的志工排排坐，等著幫上門連署的民眾核對資料跟收件。晚上8點多，李美玲剛結束另一場會議，回到總部準備受訪。那一週，花蓮罷團接連遇到4,000份連署書格式錯誤、藍營指控領銜人的協會透過連署書回郵吸金等爭議，風波接連而來，外界並不看好花蓮「罷傅」連署能夠過關，讓她感到特別疲累，每天睡不到3小時。

李美玲不是花蓮人，當初是嫁到花蓮後在鳳林鎮定居，之後經營社區總體營造20餘年，也曾參與反對卜蜂集團於鳳林設立養雞場等環境運動，已是當地意見領袖之一。回想起成為罷團領銜人的過程，李美玲自認是場緣分。

去年（2024）年中，國民黨和民眾黨立委強推國會職權法案修法，引發「青鳥行動」數萬人上街抗議，李美玲也是其中一人。國民黨團總召傅崐萁成為抗議焦點，網路上很多人罵「為何花蓮人會選出傅崐萁」？李美玲相當不滿，在青島東路的人群中高喊「我是花蓮人，我沒有投給傅崐萁」，竟在現場意外地聚集了一群花蓮人跟著喊。

當時罷免藍委行動進入討論卻沒有進一步行動，一直沉寂到去年年末藍白再修《憲訴法》、《財劃法》、《選罷法》跟今年（2025）年初大幅刪除總預算後，罷免行動才開始強力發酵。今年1月，許多花蓮人已集結在一起討論要如何罷免傅崐萁，但沒有人敢拋頭露面擔任領銜人，有人怕影響公司業務，有老師怕影響負責的計畫，也有人因經營協會怕拿不到縣政府補助。

李美玲說，她剛好已經卸下社區營造協會的工作，先生已經退休，小孩也已成年，客觀條件適合下，她最後毫無猶豫地接下領銜人。

花蓮罷免行動之所以不被看好，在於傅崐萁從2002年至今，已陸續擔任過5屆花蓮縣立委跟2屆花蓮縣長，因此素有「花蓮王」之稱；傅崐萁的太太徐榛蔚也當選過1屆花蓮縣立委和2任花蓮縣長（包含現任）。傅崐萁夫婦縱橫花蓮政壇長達20多年，因此在「大罷免潮」之初，外界很難相信罷免傅崐萁案能夠達標。

花蓮縣無黨籍縣議員楊華美分析，舉凡宮廟、民防、婦女會、家長協會、原民部落等，傅崐萁的支配力都能深入各種在地組織，她舉例指出，「像是宮廟的補助款，有的（宮廟）一毛錢都拿不到，有的2萬，有的200萬、300萬，到底誰能夠拿到這些錢？拿到這些錢的其實是跟他（傅崐萁）有關係的人。他用關係來綁，大家不敢講，因為講了可能下次就沒有（補助）了。」

除此之外，傅崐萁的選民服務也做得相當極致。目前擔任縣議會無黨籍政團聯盟總召的楊華美說，花蓮的北中南區都設有縣府服務中心，只要當地一有會勘、婚喪喜慶等各種活動，服務中心的人就會出現，還會拍照回報參與者名單，深入掌握每個人的活動情形；主任跟副主任多是從縣府局處如環保局、農業處調人支援，但是這些「服務」並非公務員的主要業務。楊華美批評，這是讓公務員「不務正業」，不服務縣民而服務地方家族，傅崐萁夫婦的長期執政也造成花蓮政治新陳代謝停滯。

在這種政治結構下，花蓮罷團碰到了各種壓力。

在全台各選區協助罷團的Tina（化名）說，她接觸非常多區的罷團志工，各區民眾通常都表達會連署也會投票，唯獨花蓮的民眾會說「我一定會去投票，但我不能連署」，這讓她一開始相當不解。其他區常見罷免團體志工穿著背心、舉著標語在大街小巷喊聲，但在花蓮進行罷免必須是另一套模式，「花蓮的問題不是有沒有人來連署，而是有沒有人『敢來』連署，」另一位熟悉花蓮政治生態的家齊（化名）如此強調。

在「微光花蓮」2月初送交第一階段連署書後，花蓮就曾爆出戶政人員親自到民眾住家查核連署的「查水表」風波，；3月，涉案的花蓮縣政府民政處長明良臻被羈押，5月因涉違反《個資法》被起訴。此後，花蓮雖沒有再傳出類似案件，罷團也力勸民眾拋開「被點名作記號」的疑慮放心連署，但實際效果仍相當有限。

李美玲指出，在較偏僻的連署點，若志工直接穿著「微光花蓮」的衣服擺攤，民眾一般不太敢直接現身，後來志工改把衣服收起來，等到有人靠近，再偷偷從包包裡亮出志工背心證明身分；就連在人潮比較多的連署點，很多民眾也不敢坐在攤位前簽連署，志工都要把民眾帶到附近偏僻小巷，民眾才願意填寫連署書。

「全台罷免立委選區中，只有花蓮的立委跟縣府是可以『直接』連結在一起的，因為他們（指傅崐萁跟徐榛蔚）就是夫妻，」家齊比喻，要公開高喊罷免傅崐萁，在花蓮無疑是「自殺行為」。在罷免連署初期，就算是民進黨議員掛的看板，也只敢放上「你我的沉默 惡人才囂張」而不敢指名道姓。

然而，也有些連署的民眾對罷團說，就是氣不過才來連署罷免，賭一把看看會不會被「查水表」。李美玲認為，民眾的支持就是志工們挺身投入罷免的最大理由，「若我們會感到恐懼，就不是民主社會⋯⋯，選舉跟罷免都是人民的權利，沒人投票會怕被查水表，那罷免應該也要一樣。」

12

除了民眾不敢參與連署，其他地區罷團大力訴求的「反共主軸」與「藍綠差異」，在花蓮也都行不通，因為花蓮地方政治生態只有「挺傅」與「反傅」的區別。

其他地區罷團常常強調，去年4月傅崐萁率16名國民黨立委到中國會見政協主席王滬寧，回台後開始主導國會擴權法案及一連串修法 ，最後發展成大罷免浪潮；曹興誠為首的「反共護台志工聯盟」更不斷強調反共訴求。

但長期觀察花蓮地方生態的家齊指出，儘管傅崐萁與中國互動頻繁，理應是反共訴求的核心，「中國因素在花蓮人心中卻很矛盾。」花蓮工作賺錢機會不多，以觀光業為主，過去有大量中國觀光客的時候，花蓮人以為生活可以因此富裕，最後發現都是一條龍產業賺走觀光財，只有少數人得利，但中國觀光客及各種「讓利政策」對於花蓮人仍有一定程度的誘因 。他也強調，就算花蓮人沒賺到中國錢，但做生意勢必要跟公部門打交道，要是敢反對傅崐萁，縣府仍有各種行政手段可以刁難。

家齊具體分析，以花蓮縣議會席次來看，民進黨席次近年來一直減少，現在的3席只占全議會33席中的1成而已，無黨籍席次則多達14席，很多都是反對傅崐萁後被國民黨開除黨籍，例如現任議長張峻也是無黨籍，「在花蓮沒有藍綠，只有挺傅派跟反傅派。」

讓花蓮罷免連署走出困境的幾個重要因素，其一是3月發生的「葉霸老師事件」，其二是4月花蓮縣議會議長張峻公開刊登廣告支持罷免傅崐萁。

3月2日國民黨花蓮縣黨部舉行問政說明會暨植樹節活動時，曾獲師鐸獎的退休老師葉春蓮嗆聲台上的傅崐萁「通匪」，結果遭到當場架走。傅崐萁原本指控葉春蓮是綠營側翼，但在花崗國中長期任教、極受學生敬重的葉春蓮素有「葉霸」之稱，此事發生後被「葉霸」老師教過的各領域學生都非常憤慨、宣稱要加入連署，傅崐萁雖然改口向葉春蓮道歉，花蓮人不敢公開參與罷免傅崐萁的社會氛圍卻已出現重要改變。

一個月後，4月2日，張峻在花蓮地方大報《更生日報》頭版刊登支持罷免傅崐萁的廣告，更引發花蓮政壇大地震。

張峻曾任國民黨花蓮縣黨部主委，但在2022年議員選舉前，被黨部以「排黑條款」排除提名，同年年底被國民黨開除黨籍。他曾痛批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放任傅崐萁，是花蓮「反傅派」指標人士。儘管如此，張峻會以刊登廣告方式支持罷免，仍讓外界跌破眼鏡，這也代表藍營中的「反傅派」將動員支持罷免傅崐萁。

張峻表示，傅崐萁為了個人利益造成國會亂象跟大罷免，他雖反對大罷免藍委，但支持罷免傅崐萁，呼籲國民黨應切割傅崐萁，才能重新獲得人民信任。公開發聲後，張峻動員自己的系統收件，最後送了3次、共1,500件的連署書給罷團。

不過，相較於張峻的公開動員，其他藍營、無黨籍的非傅崐萁系統重要政治人物，多數在檯面上並未明確表態。

在張峻表態之前就已明確支持罷免傅崐萁的無黨籍議員楊華美說，若以火箭升空作比喻，一旦通過某一個臨界點後，火箭就會離開大氣層而無法停止，若想返航就一定要在臨界點前中止，「花蓮有非常嚴重的『臨界點』現象，每一個想要反傅崐萁的民代都在評估反傅的氣勢，如果沒到能一口氣扳倒傅崐萁的地步，絕對不會輕易出聲，否則將來只會遭到傅崐萁嚴厲的報復。」

楊華美無奈地說，「我問了很多位無黨籍議員：『微光花蓮收到多少連署書你會願意站出來？1.2萬份？』，對方搖頭，『1.5萬份？』，對方再搖頭，我再問：『那會去投票嗎？』對方答：『會。』」

另一位受到矚目的藍營「反傅派」指標人物，是同樣被國民黨撤銷黨籍，當過3屆議員和2屆花蓮市市長的現任無黨籍議員魏嘉賢。魏嘉賢的父母親、二伯、姊姊、弟弟都曾擔任議員、市長跟市民代表，魏家長期被視為傅崐萁夫婦最大競爭對手。不過，在張峻公開表態後，魏嘉賢坦言規劃選縣長、卻遲遲未對罷免傅崐萁表態，僅在「葉霸老師事件」後發文支持。

儘管如此，從「葉霸老師事件」到同屬藍營的張峻公開表態，已接連讓花蓮如同鐵板一塊的地方政治氛圍出現鬆動，這都是罷免團體原本無法預料到的現象。

4月中旬，罷團內部統計已經造冊跟收到還未造冊的連署書已達到法定門檻的1.9萬份。正當志工們興奮地討論隔週要挑什麼時間對外公布喜訊時，一條晴天霹靂的消息瞬間把所有人打回谷底。

志工們赫然發現，不少連署書格式有錯誤──左上角欄位的「編號」二字沒有置中──而且這樣的連署書數量還高達數千份以上。

李美玲描述，「當時（罷團）內部全面崩潰，大家各種情緒都有，有人想找戰犯、有人絕望、有人猜忌對方是內鬼，也有人建議應該忽略錯誤格式直接送件，要是被選委會剔除再來打行政訴訟，主張罷免人意願不應受文件格式而影響。」然而，行政訴訟曠日廢時，就算最後真的能勝訴也於事無補，且李美玲問過中選會，中選會明確表示這種格式錯誤的連署書一定會剔除、視為無效。

下一步該怎麼走？罷團曾嘗試派出回簽小組，循著連署書的戶籍地到現址去按門鈴，卻發現該戶連署書是年輕人，應門的卻是長輩，志工推測可能是小孩瞞著父母去簽罷免，因此無功而返直接離開。

由於寄信跟親自探訪都可能在家戶內曝光連署人，甚至引發家庭戰爭，罷團最後決定，對外公開坦承有4,000份的連署書格式錯誤，並全面重啟重簽，呼籲所有花蓮人再簽一次。

在民進黨不分區立委沈伯洋等人的大力疾呼與積極造勢下，花蓮人重簽連署書的情況比預期中熱絡。李美玲說，很多民眾感到焦慮而開始拉人連署，因此多了很多新連署書，有人拿了40張空白連署書回去最後送了50份回來，罷團信箱更是一天就收到1,300份連署書。

但罷團此時也面臨了造冊業務相當繁頊卻人手不足的困境，因此民進黨中央緊急調派近10名人力，全力協助罷團篩選連署書與進行造冊。在最後送件之前，花蓮罷團都是兵分三處、共有近40人全力投入造冊工作。

在最後一刻，「微光花蓮」終於將危機化為轉機。原本罷團雖有一定的信心可以彌補4,000份連署格式錯誤，沒想到卻成功激起花蓮人的焦慮感與危機意識，最後竟衝出遠超過法定門檻的3.7萬份連署書（最後送件是3.2萬份），在台灣後山完成了外界眼中「不可能的任務」。

李美玲認為，罷免傅崐萁能走到最後投票階段，現在至少能在街上喊出「罷免傅崐萁」幾個字，對花蓮人來說已經是一場階段性勝利。

5月2日，罷團送交32,777份連署書至花蓮縣選委會，經花蓮縣選委會初步清點，有效名冊32,766份，隨後進入40天查對期。

傅崐萁則在隔天與妻子、花蓮縣長徐榛蔚共同出席花蓮壽豐鄉農會舉辦的果艷西瓜親子食農體驗活動時，主動針對罷免案指出，這陣子他被罵到沒有一處好，「國家機器把所有媒體都買了，加上網軍側翼名嘴，不斷把扭曲、惡意的訊息洗腦人民跟孩子，我好像變成孩子的公敵。」

他特別強調：「傅崐萁為鄉為土為國為民，我做錯了嗎？」自認在短短一年扭轉未來的資源，扭轉後山的不公平，把中央財政分配重新修正，愈窮的縣市分愈多，20幾年來沒人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傅崐萁說，今年花蓮縣政府預算320億元，明年開始增加161億元，每年有近500億，可做社會福利，例如65歲以上長者健保費、長照保險政府繳，幼兒、青年創業、青年購屋都會支持；他強調花東快速公路在立法院去年「通過」，自己卻被鋪天蓋地謾罵，現在年輕人都以為他在危害國家、社會，真的是很無言。

他指出，明年要推環島高鐵、後年推國道6號，要逐步把家鄉建設做好，但今年不曉得會不會被消滅，仍會繼續奮戰，需要所有鄉親做他的後盾，才能扭轉後山成為前山。

與罷免藍委團體相較之下，在15席罷免綠委選區中，最受關注的則是台北士林北投選區吳思瑤、以及中正萬華選區吳沛憶的「雙吳罷團」，國民黨中央也大力投入「雙吳罷團」的衝刺。

罷免吳思瑤團體「地動刪瑤」召集人賴苡任曾擔任過國民黨副發言人，去年則是傅崐萁國會辦公室副執行長。賴苡任接受《報導者》記者訪問時強調，他認為綠營無差別式罷免35席藍委，讓藍委這個會期都在回防選區，而綠委都在忙著協助罷免，「國會陷入空轉，這樣的大罷免沒有正當性。」

賴苡任並質疑，吳思瑤作為民進黨團幹事長，擁有強大的話語權，卻喜歡用貼標籤、帶風向跟去脈絡化做各種造謠，「有人問我『傅崐萁該罷還是吳思瑤該罷』？傅崐萁的所作所為，國民黨其他立委不敢跟著仿效，但是民進黨上上下下都在學吳思瑤的做法（指造謠）⋯⋯這就是我認為要罷掉她（吳思瑤）的原因。」

因為罷綠委團體第一階段連署提議都必須補件，因此連署時程比罷藍委團體晚了約1個月。當罷藍團體第二階段連署書陸續送件，罷綠團體正在衝刺第二階段連署，但接踵而來的各種司法爭議卻完全打亂原本步調。

截至5月25日，國民黨台南、高雄、台中、新北、基隆、台北、屏東等地方黨部，都因為第一階段出現「死亡連署」涉嫌偽造文書等罪，而遭檢調單位調查及搜索，其中台北市黨部主委、基隆市政府民政處長皆遭到羈押，台南市黨部多人認罪偽造文書後檢方偵結起訴，賴苡任跟罷免吳沛憶的罷團「億事無成」領銜人李孝亮則是在第一次偵訊後分別以50萬元和30萬元交保。

賴苡任說，「地動刪瑤」目前只有約10名固定志工，不管是派駐固定點還是外出游擊收連署書，人力都相當吃緊。為了替換備補領銜人，罷團啟動「鮭魚回郵」計畫，呼籲連署人以回郵方式同意更換領銜人，5月23日罷團已送出2,400份同意書，並預留14天給中選員會審查，希望在二階送件截止日前完成領銜人更換。

李孝亮則向《報導者》記者表示，他們只有3、4人會固定來當志工，資金也相當缺乏，連要調度申請集會遊行一次3萬元的路權保證金都有困難。李孝亮強調，距離二階送件期限愈來愈近，他最新宣布中正萬華的連署書已有8,000多份，但離法定門檻約24,000份還有不少距離。

國民黨籍台北市議會議長戴錫欽代理台北市黨部主委後，已集結台北市所有選區議員的宣傳車改為行動連署站，以此深入台北各個行政區收罷免雙吳的連署書。戴錫欽表示，罷免雙吳的收件截止日期是6月7日，預留一週造冊時間，連署將收到5月底。

國民黨5月18日也在雙吳選區舉行造勢活動衝刺，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戴錫欽和多位在地選區議員都到場力挺。

朱立倫指出，罷免綠委是一場超級艱難的障礙賽，執政黨用行政優勢打壓在野黨，司法更是辦藍不辦綠，「綠色恐怖」讓很多藍營支持者不敢出來連署。他更質疑，過去陳水扁時代朝小野大的情況更嚴重，但都還能溝通，但賴清德受訪卻稱要透過罷免才能解決朝小野大的問題，「（賴清德的意思）只要執政黨是少數就要罷免在野黨，這是全世界找不到的，最詭異的、最骯髒的民主。」

對於罷免吳沛憶跟吳思瑤的理由，朱立倫表示，立法院日前修法通過增加國定假日，民進黨卻是全程反對，罔顧勞工權益，而吳沛憶同樣也沒有站在勞工立場，投下反對票，因此要罷免這樣的不適任立委。中廣董事長趙少康在造勢活動中也指出，吳思瑤是民進黨團幹事長，在立法院是民進黨的第二把手，僅次於不分區立委柯建銘，「既然沒辦法罷免賴清德跟柯建銘，那把吳思瑤罷掉就是打臉這兩個人。」

為了全力衝刺，國民黨發言人楊智伃近日也陪同罷團站台，她指出，國民黨將全力動員，包括國民黨青年團等都將協助罷團衝刺連署書。 國民黨籍台北市中正萬華議員鍾小平表示，未來將會多增設10幾個點連署點，發動100名志工深入巷弄收件，一定會完成台北市黨部要求議員達到的連署份額。鍾小平近日並抨擊國民黨籍里長支持吳沛憶，國民黨中央則表示將以黨紀處理違紀里長。

12

對於國民黨全力投入「雙吳罷團」指標地區，民進黨立委吳沛憶5月25日在參加「林昶佐中正萬華感恩茶會」活動時表示，立委和議員應該要保護里長，並當在地里長的後盾，她不理解鍾小平怎麼會造成里長們的壓力？

吳沛憶說，中正萬華的選風很好，當地碰上選舉不是殺神殺佛，而是「各黨各派大家兄弟登山各自努力，透過努力將表現給選民看，期盼這項風氣可以繼續維持」。她自認是超過100分努力在付出，希望正在推動的中央與地方合作建設可以持續做下去；目前距離連署截止日還有將近半個月，變數很多，選民也向她透露，當地信箱都被投滿連署書和文宣，可以感受藍營罷團加緊馬力密集部署，因此她絕對不敢鬆懈，從來都不敢大意。

即將出任駐芬蘭大使、在之前立委任內也曾遭遇罷免案的林昶佐，則在現場力挺吳沛憶表示，罷免都會遭遇很辛苦的過程，包含不公平的謾罵、假連署，因此他也鼓勵吳沛憶，相信吳沛憶的心理素質也都非常堅定，「我覺得不會有問題。」

另一位被罷免焦點的民進黨立委吳思瑤指出，之前張克晉是「被掛名、被拱出來當領銜人」，如果張克晉認為罷免失去正當性而要退出，她予以尊重，罷團要更換領銜人，只要是合法合規，她也一樣尊重。

但吳思瑤強調，國民黨、新黨人士為抹黑她，在選民信箱塞抹黑文宣，已造成大家生活上很大困擾，而她專業理性問政，毫無所懼。

根據規定，罷免團體送交第二階段連署同意書後，選委會將在法定40天內完成查定作業，宣告罷免案是否通過，若未達標則有10天補件期；一旦罷免案宣告成立，將在20至60天內進行投票。而依照速度較快的罷免藍委團體送件進度，預計將在7、8月進行罷免藍委投票；罷免綠委團體若最後衝刺達標，則可能在更晚的9、10月進行罷免綠委投票。

針對「大罷免潮」至今的藍綠兩黨角色，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左正東評論，藍綠兩陣營的策略都有不成功的地方。綠營主打抗中保台的反共策略，他認為在邏輯上有很大錯誤，無法撼動藍營基本盤；藍營的問題則是策略改來改去，從一開始單純反對罷免、以罷制罷、反戒嚴和反廢死公投再到倒閣跟罷免總統，主軸模糊不清。

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對此表示，當國民黨要透過全民公投來反對廢除死刑，民進黨因為害怕與意識形態，把反廢死公投免除掉，連表達意見的權利都不給民眾，「民進黨真正是台灣民主的殺手，真正是台灣民主的墮落者，」完全跟民意逆風而行。

民進黨團幹事長吳思瑤則強調，「反廢死公投案是為了搶救罷免，是個不知所云、語焉不詳的空殼公投，」呼籲藍白兩黨別再大動作鬥臭中選會。

隨著各罷團第二階段連署陸續截止、中選會8月23日將舉辦「核三重啟」公投，史無前例的「大罷免潮」下一階段可能進入「罷免案vs.公投案」的藍綠對決與各地動員。若罷免案最後投票通過的選區，更將進行該選區立委的重選，下半年的台灣政壇預料仍將在「大罷免潮」的氛圍與各項政治效應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