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未完成的公投後,賽鴿海翔300公里長征的賽制能否開啟討論空間?
2024年冬季,在基隆外海舉辦的北海鴿賽,於資格賽階段發生多年來最嚴峻的「殺關」:近9萬羽賽鴿,僅7,712羽在時間內順利完賽,歸返率8.6%。大量賽鴿從海上飛返陸地時迷途飛往東部,爾後一週,整個東海岸持續發現受傷或迷途鴿;另一批順著強勁東北風飛過頭的鴿子,不知自己已因逾時未歸失去比賽資格,仍從南部一路逆風,苦苦歸返中北部的家。
台灣以全球最密集、難度最高的海上賽鴿競翔聞名,卻沒有任何專責主管機關與法律規範。動保團體的抗議與賽鴿團體的沉默,多年來如兩條平行線。2024年6月,動保團體發動禁止海上賽鴿公投,7月通過第一階段連署後送件,年底被中選會駁回,卻也讓這項歷史悠久,卻伴隨方方面面爭議的賽事,首度藉由「公民參與」的形式進入大眾視野,掀起討論漣漪。這能扭轉每年50萬羽賽鴿的命運嗎?
2024年11月,台灣東南部海域發生罕見「4颱共舞」。一度來勢洶洶的中度颱風「天兔」雖減弱為熱帶低氣壓,卻帶來強風與水氣;另一朝菲律賓移動的颱風「萬宜」,外圍雲系則與東北季風交互作用,帶來降雨。
這是人類的視角。
以賽鴿的視角,這是怎麼飛都到不了家的一天。
比賽在早上7點半放鴿,中午就有鴿子迷途到綠島,降落在漁船上飛不動。當晚開始,Facebook公開社團「迷途鴿子要回家」出現大量PO文,從宜蘭到屏東,整個東海岸不斷有人撿到傷病賽鴿,症狀包括翅膀受傷、單眼傷風、或嚴重脫水。有人一口氣撿到12隻迷途鴿,公開腳環號碼盼協尋主人。
「到處都是因為鴿賽人為製造的傷病鳥,救援貼文一天4篇起跳,打字指導別人急救都來不及。」吳先生常在「迷途鴿子要回家」留言分享鴿子救傷知識,他指出,自己在2024年4月加入社團,第一次看到這麼高頻率的救援文。
對台灣鳥類救援協會而言,賽鴿救援已是令人揪心的例行公事。協會平均每月接獲13件賽鴿救援通報,占整體救援量40%。
12月2日,冬季鴿賽剛結束,民眾發現7隻被剪羽的賽鴿被棄置在台南仁德的鄉道上。台灣鳥類救援協會祕書長吳羽心趕到時,馬路上有血跡和亂羽,兩羽賽鴿命喪輪下,一隻不知所蹤。吳羽心表示,當晚救回3隻幼鴿、1隻成鴿,其中一隻幼鴿有刀胸,所幸皆精神良好。幼鴿腳環上有鴿舍名稱,台南地檢署檢察官陳鋕銘已主動介入偵辦是否違反《動物保護法》。
《報導者》調查,在墜海與迷途之外,賽鴿還有更曲折的遭遇。
由於鴿賽的彩金高昂,約從60年前開始,台灣為了排除作弊與擄鴿集團,追求賽事公平性,逐步開展嚴苛的比賽制度:
- 誰能比:4~8個月大的幼鴿。
- 何時比:每年春、夏、冬季,在基隆港、高雄港外海舉辦海上鴿賽,分別稱做北海、南海競翔。
- 如何比:每季6~7關,每週舉辦1到2場,分別為前一到兩關的「資格賽」,與後面五關的「關制賽(也稱正五關)」。賽鴿需在鴿會規定時間內歸返,才能晉級下一關,逾時將判定失格淘汰。比賽在日出時分放鴿,當天日落前結束。在正式比賽的第五關,賽鴿得以每分鐘600公尺飛行約10小時,才能在比賽結束前有格歸返。
- 一生一賽:他國賽鴿能終其一生反覆參賽,但台灣無論成績優劣,每羽賽鴿一生只能比賽一季,因此所有選手鴿齊頭式平等,都是第一次參賽,無法累積經驗提高獲勝率,每位賽鴿手也因此都有機會贏。
吳羽心表示,賽鴿涉賭頻仍,監察院早在2012年糾正內政部;2014年,美國善待動物組織(PETA US)臥底揭露台灣數百萬賽鴿死於海上競翔,促使檢調偵辦鴿會賭博;2022年,動保團體與立委召開記者會;2023年向總統陳情;農業部長陳駿季2024年4月表示要「戴鋼盔」處理海上賽鴿,鴿賽依舊季季進行。
台灣動物保護行政監督聯盟(動督盟)祕書長何宗勳曾提議發起「禁止海上賽鴿」公投想法,吳雨心則因2024年夏季鴿賽,協會每天至少接5通賽鴿救援電話後,決定與何宗勳聯手共同成為公投領銜提案人,「救的都是殘疾傷鳥,如果我們不幫牠們做點什麼,就不會有人做。」她說,鴿賽背後權力盤根錯節,導致公部門無作為。唯有仰賴公投凝聚民意,才能有效要求政府機關管制。
「這些(賽鴿死傷、下落不明的)事情再三發生,但往往發生在人們目光所及之外,很難引起大眾的情感共鳴。」PETA US調查研究部門副總經理漢娜・沙因(Hannah Schein)說。
沙因是10年前臥底調查台灣海上鴿賽的PETA調查員之一,她表示,PETA先在2012年發布對美國殘忍鴿賽的調查,引起美國鴿友不滿。「他們說:『別只針對我們,去看看台灣吧!』」
- 飼料控制法:調節飼料量和營養成分,將賽鴿體能、飛行狀態調節到最佳。有些人會採取「縮料」,在比賽前逐步減少飼料量,讓賽鴿因飢餓加速歸巢,風險是萬一迷途,就沒有返舍體力。
- 配對:比賽前讓賽鴿公母配對,利用鴿子戀偶、戀巢特性加速其返家速度。
- 育雛:在賽前讓母鴿配對產蛋,利用其渴望歸巢育雛心理,加快返家速度。
她表示,鴿賽設計者都想規劃有挑戰性的路線,好讓鴿友在賽鴿完成艱困賽事時,能在這個以男性為主、陽剛氣息極重的比賽裡跟其他鴿友吹噓。但在台灣,由於參賽鴿數極多,賽制的設計目標是盡可能消滅鴿子,以創造少數贏家,高昂賭金還衍伸出擄鴿勒贖這門她不曾在其他國家聽聞的犯罪。
PETA議題活動專員林婷憶指出,從台灣的《動保法》角度思考,民眾不能把寵物貓狗載到遠方棄養,當牠回家時又載到更遠的地方拋棄,但賽鴿就是這樣的邏輯。鴿友就算沒有實際下手,仍透過賽制殺害鴿子。
對於在壞天氣放鴿,鴿友與賽鴿業界人士各有解讀。有人坦言,沒人會參加一場沒有輸贏的比賽,壞天氣才有高額報酬率;且天氣增添的機運成分,也消弭職業櫥與業餘鴿友的資源落差,更加「人人有機會」獲勝。
從船公司角度,鴿會與船公司為包季計酬合約,出船一趟成本約60萬元,萬一到了海上才決定延關,船公司就得再跑一趟,產生損失。若鴿子提前淘汰殆盡,比賽提早結束,就是船公司賺到。鴿會亦然,比賽關提早結束,就省了後面的人事成本,所以無論鴿友、船公司或鴿會,都有基於利益最大化的理由在壞天氣放鴿。
「鴿友總說他們跟愛孩子一樣愛賽鴿,我當庭反問:『你會讓孩子參加歸返率只有1成的馬拉松嗎?』」曾起訴台南學甲爐碴案等大案的台南地檢署檢察官陳鋕銘,一連兩年破獲兩起賽鴿賭博案,其中麻豆新世紀賽鴿聯合會已被依賭博、詐欺、違反《動保法》等罪起訴,沒收不法所得2億元,並創全台首例沒收313羽賽鴿。
他表示,不涉賭博的賽鴿為合法活動,「但台灣鴿賽幾乎沒有不賭,」且形成以合法掩護非法樣態。當賭成為推動比賽的強大動機,就會走得愈偏、愈殘忍。「養鴿人確實對鴿子有感情,我不相信他們(對殘忍賽制)無感。但就算有,也無可奈何、不去對抗。」
然而,陳鋕銘回顧近20年判決書,發現鴿會賭博判決不超過20件,「對照這個經常性的活動來說,太少了。」南檢更是幾十年來未辦過賽鴿賭博,相關案件都是其他縣市地檢署跨轄偵辦。
對檢警而言,賽鴿賭博的最大偵辦壓力,在鴿會背後的「門神」。
「辦這類(賭博案)一定會得罪人,因為你不知道他(當事人)背後到底還有誰。」一名地方警員坦言,鴿會往往是家族事業,成員多為地方仕紳,長期壟斷經營,且因賭金龐大,大多會倚靠地方知名人物,或與在地員警交好,導致查緝過程困難。像是麻豆新世紀鴿會案,他認為若不是陳鋕銘親自帶隊搜索,民代一定來關切,讓案子辦不成。
2024年參與偵辦新世紀鴿會案的台南市刑警大隊警務員黃俊璟表示,也因為這長期的地方生態,鴿會並不覺得自己在賭博。新世紀鴿會被鎖定,正因鴿會對外宣稱比賽公平、公正、公開,直接把賭客的參賽資料、鴿數、插組金額、獎金分配都在官網公告。「賭客也不認為這是賭,說這(以賭博罪偵辦賽鴿)是惡法,他們認為鴿子的天命就是比賽。」
30年前陸翔時期,從山頭到溪谷,賽鴿通過處都有鳥網埋伏。改為海翔後,擄鴿減少,卻不曾消失,每逢賽季,各地都有鴿會自組的「掃網大隊」上山掃網,此時警方亦微妙轉換角色,與鴿會站在同一陣線偵辦組織犯罪。
天未亮,鴿車在各大交流道定點收鴿,掌握鴿車行蹤的擄鴿集團在仁武、大樹、高雄壽山一帶山頭現蹤,一面開路,一面清除足跡。當掃網大隊空拍機升空巡邏,5、6名歹徒已在隘口定點蓄勢待發。
太陽升起,山下的把風者透過無線電回報賽鴿現身。轉眼間,山坡上豎起兩根碗口粗竹竿,拉開200公尺長鳥網,賽鴿逼近那刻,擄鴿人發射紅彩帶,鴿群受驚俯衝,一隻隻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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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偵辦擄鴿勒贖的警員阿昌(化名)表示,賽季前期,歹徒採分銷模式,擄鴿人專職捕鴿,賣給專做勒贖的人馬。當進入正式海翔賽,鴿數愈來愈少,擄鴿人便會親自出馬勒索,畢竟若被捕賽鴿是鴿友重金下注的「大組頭」,即便獅子大開口,鴿友仍會毫不遲疑匯款,一季獲利百萬不成問題。
阿昌表示,擄鴿人通常也是鴿友,帶頭的「擄鴿師傅」憑經驗推斷賽鴿登陸點,再搭配風力、風速修正架網位置。由於鴿會在賽季期間密集巡邏掃網,擄鴿人得提前場勘、藏裝備、行動當天需在極短時間精準豎網與收網。曾有歹徒發現賽鴿腳環上沒有鴿主電話,自己做了白工,便扭斷賽鴿的頭洩憤,「整張網下面躺著20、30具賽鴿屍體,真的很可憐。」
遇到不付錢的鴿友,歹徒剪腳環讓賽鴿喪失比賽資格,已是最「客氣」的做法。導演沈可尚拍攝紀錄片《賽鴿風雲》時,有遭擄鴿的鴿友拒付贖金,賽鴿依舊回巢,只是腳被剪斷,「牠腳沒了還是想降落,全舍鴿子嚇壞了。」這幕太駭人,他未剪入紀錄片中,時隔20年仍覺驚心動魄。
賽鴿生性敏感,情緒稍有擾動就影響賽績,擄鴿集團抓準鴿友心理,寧可損失幾萬,也不要引來歹徒報復,整季幾百萬的賭注投資化為烏有。阿昌說,不是警方不辦擄鴿集團,因為全案最棘手的環節,是鴿友怕麻煩、也怕涉賭被發現,寧可花錢消災也不報案。加上歹徒比照詐騙集團,機房、人頭帳戶、車手分工細密,犯罪斷點多,常只能抓到車手。
新科技或能為擄鴿問題帶來一絲曙光,科技業者「掌中鴿星」研發出能即時回傳賽鴿位置的GPS腳環,身兼賽鴿總會顧問的工程師王躍盛表示,這套系統原作為訓鴿之用,用戶能透過App即時看見賽鴿所在地、飛行路線、高度等,以利調整賽鴿訓練、飼養策略。
「我們正在研究,若一次有大量的賽鴿GPS訊號集中、停留在某一點,就可能是遭受網鴿不測,或許能發出即時警報通知異狀,」王躍盛說。
他表示,由於這套系統需搭配手機門號與Google Maps的圖資授權,成本極高,一顆售價是5,000元,使用的鴿友有限。未來若能克服成本問題,或許能作為制衡擄鴿集團的工具。
為何台灣鴿賽會走到如此極端?曾有鴿友在論文中分析,台灣早年鴿賽由公會舉辦,接受政府的強力約束,但在1989年開放成立人民團體後,私人鴿會大增,賽鴿活動蓬勃、競爭激烈,卻沒有對應的管理法規,因應比賽弊端的方式,就是民間自行更改賽制,陸翔改為海翔就是一例。
常態性舉辦大型鴿賽的國家,包括比利時、中國、法國、英國等,皆有明確的鴿賽管理機關和法規,賽事失控時有明確單位可究責,台灣卻處於模糊地帶。2024年9月的公投公聽會,就花不少時間探討,既然現行法規已禁止賭博與動物競技,會出現海上賽鴿問題,是法規不足,還是執行不力?
2024年11月,農業部長陳駿季承諾禁止賽鴿,特別是海上賽鴿,希望在適當時間入法。農業部表示,海上賽鴿衍生賭博及違反《動保法》,農業部不贊成海上賽鴿。博奕經濟導致海翔難以禁絕,但現行法規沒有禁止鴿船出海,已邀集交通部、海巡署、法務部、警政署等開過溝通會議,決議由各部會在現有管理機制及獎勵作為下,依權責加強查緝賽鴿不法。
這更凸顯賽鴿海翔管理單位的碎片化。吳羽心與動保團體2022年就開過呼籲中止海上賽鴿的記者會,「我們要釐清哪個是主管單位,結果農業部說運動競賽屬於教育部;教育部說只管人類競賽;警政署說只管賭博。」
想開展建設性討論卻苦無窗口,動保與賽鴿團體,終於有了共通點。
「我根本不知道中選會要開公投公聽會,完全沒人通知我們出席,」中華民國賽鴿總會理事長吳宗銘語帶不平地說。
來到吳宗銘位在屏東的家,客廳有個擺滿賽鴿雜誌與刊物的書架,日期可追溯到1983年。吳宗銘侃侃而談,說明台灣如何藉由賽鴿進行國際交流,包括在1971年退出聯合國那年加入國際鴿協聯盟(FCI),作為會員國至今;曾舉辦FCI國際公棚賽,20多國、1,600多隻賽鴿參與;亦曾爭取賽鴿奧林匹克。
他不解,賽鴿總會作為參與FCI、代表台灣被世界鴿壇看見的鴿友組織,也是公投公聽會理應出席的單位,卻被排除在外。
沒人邀請他,吳宗銘11月中旬透過立委安排直奔立法院,那天來了6個單位,內政部、法務部、警政署、教育部、農業部、國稅局,「我開頭就問,賽鴿到底是合法還非法?如果非法,我提供所有鴿會的地址,麻煩把我們繩之以法,因為我們都在賭博、虐待動物。如果合法,主管機關是誰?賽鴿用哪條法令納管? 」
吳宗銘遇見的情況與吳羽心如出一轍,教育部說只管人類競賽;警政署只管賭博;農業部表示,鴿子作為適用《動保法》的經濟動物,不能用於動物競技,否則有虐待之嫌。
「所以海上放飛非常殘忍,但可以能把牠殺來吃。」吳宗銘說,各單位互踢皮球:「只有要向賽鴿活動課稅的財政部高興地接納我們。」
會議沒有結論,只請他彙整其他國家的賽鴿管理方式,之後再議。
47歲吳宗銘,接手父親辦的鴿會,起先也對鴿友間的「鴿話」一竅不通,直到有次鴿友舉辦賽鴿義賣,他去捧場,帶了幾隻鴿回家,養著養著,就得了「鴿癌」──此為鴿友通病,聰慧又無法摸透的賽鴿脾性,加乘比賽的成就與刺激感,讓人一朝養鴿,終生不忘。他認為,由於賽鴿養成的特殊性,其中的金流應屬競技獎金,而非賭金。
他把大學念休閒運動管理、辦活動的經驗用於經營鴿會,傾向積極對外交流,也發現這萎縮中的灰色產業面臨改變關口。
他不否認,台灣的賽制嚴苛,但仍有許多鴿友覺得這樣比起來才公平。從鴿會角度,若欠缺政府機關主導,訂定統一標準,要私人鴿會擔任改變領頭羊,承擔賽制變動後鴿友流失甚至倒會的風險,沒人願意。
吳宗銘說,台灣走向動保口中的殘忍海翔,是因為擄鴿勒贖也非常殘忍,他建議先改善比賽環境,之後看是要改回陸翔,或維持海翔、修正放鴿距離與氣候,把賽制訂得更合規。要談賽鴿獎金納稅,他個人很願意,也能讓鴿會做為事業體來經營。
他表示,可惜整個公投過程,完全沒有人與鴿界接洽,動保團體對於歸返率的解讀也未盡確實。一開始就指責鴿友是殺鴿兇手、虐待動物,很難讓雙方好好說話,只要政府做東,無論協商對象是動保團體或政府單位,他都非常樂意。
司法與動保端,也清楚賽鴿不可能徹底禁絕,但需要更完善的法律約束以健全賽制。陳鋕銘舉例,海翔出海需要船舶,若能讓賽鴿改採特許制,縮短比賽距離,且唯有符合動物福利規範,在天氣許可前提下才能出航,或許比改回陸翔還好管理。
曾參與「賽鴿正常化論壇」的吳羽心也說,正常化就如公益彩券,由政府主導並訂定遊戲規則。以動保團體角度,任何傷害生命的動物競技都不可接受;但正常化或有機會杜絕殘忍的「幼鴿一生一賽」,雖地下博弈難以根除,整體動物福利有望改善,值得務實討論。
未料,中選會審議提案人的公投補正資料後,認為提案難以判斷海上賽鴿問題源自「法規不足」或「政策執行力不夠」,缺乏立法或重大政策創制的明確性,在12月20日駁回此公投案申請。
動保團體難掩錯愕,共同提案的動督盟祕書長何宗勳表示,先前跟農業部開會,對方提到能循《動保法》禁絕海上賽鴿,只是遲無進展;他們期待透過公投實現重大政策創制,讓民意成為政府後援,竟被中選會否決。
動保團體表示,2018年《公民投票法》修法廢除公投審議委員會,旨在限制行政部門阻止公投的權力,擴大民眾政治參與,中選會卻擅自擴權,實質恢復審議功能,自2021年至今未讓任何公投成案,剝奪人民公投權利。對本次否決結果,動團將依法提起行政訴訟,並要求立法管制競技動物,同時向國際揭露台灣海上賽鴿殘忍現況,監督行政部門直至海上賽鴿終止。
這項長期處在灰色地帶的賽事,終於來到進入公眾檢視、探討下一步的關鍵時刻。賽鴿的未來,有賴展開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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