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2日，克里姆林宮高調發布了一段令人意外的新聞影片──在俄軍將領前簇後擁下，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身穿綠色迷彩軍裝，親自前往俄羅斯西部的庫斯克（Kursk）前線視察，並向「成功擊退烏克蘭的俄羅斯將士致意」。俄國官媒聲稱「數千名烏克蘭士兵已被俄軍團團包圍」。

儘管烏克蘭政府立刻駁斥「普丁說謊」，各國的軍事觀察組織也普遍認為「沒有證據顯示數千名烏軍正被俄羅斯包圍」，但庫斯克州的戰況仍引發國際關注。因為幾個小時前，烏克蘭才剛與美國達成共識，同意無條件與俄羅斯「暫時停火30天」以推進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主導的和平計畫，但普丁的第一時間反應卻是穿上軍裝、前往前線宣示「戰爭告捷」，似在表態莫斯科並不打算輕易休兵。

英國《Sky News》報導，普丁不僅對停火計畫態度消極，更對川普特別派往莫斯科傳話的特使魏科夫（Steve Witkoff）刻意冷待，讓其在克里姆林宮外枯等超過8小時。《Sky News》認為，這就像是在對西方示威「戰爭主導權仍在俄羅斯手中」，並形容此舉為「最典型的普丁式權力遊戲」。

但另一方面，烏軍確實正從庫斯克地區進行大規模撤退，這也讓外界對俄烏戰況產生更多揣測。《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指出，雖然美國已恢復對烏克蘭的情報共享與軍援交付，但在關鍵武器上，烏克蘭仍面臨彈藥不足的困境。例如射程超過300公里、專門用於打擊俄軍後方補給線的美製陸軍戰術導彈（ATACMS），早在今年（2025）1月就已用罄，但美國卻無意繼續供應這種能影響戰爭走向的同型武器。

從停火談判、彈藥庫存、各國政府最新公開發言以及不公開的私下對話，有時，還包括軍火商的最新情報與軍工產業脈動等，攸關戰事進展的各項關鍵動態，外界很難完全掌握，而這些，正是39歲的烏克蘭國會議員烏斯蒂諾娃（Oleksandra Ustinova），過去3年多來的生活。

《報導者》特約記者劉致昕於3月14日在基輔專訪烏斯蒂諾娃，試圖理解第一線的最新觀察，對於自俄羅斯全面入侵以來，便擔任烏克蘭國際軍援協調工作核心的烏斯蒂諾娃，烏克蘭的戰場情勢雖然艱困，卻仍比外界想像的更具希望──她看見自己的國家如何在過去3年之中，一次次絕境逆勢求生。

39歲的她是參與2014年烏克蘭廣場革命的公民運動世代，並持續推動烏克蘭政治改革與反貪腐運動。2019年，她首度參選即當選國會議員，起初問政重點聚焦於醫療改革、政府清廉監督與肅貪行動，但當2022年2月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後，她立刻將過去在公民運動中所累積的組織與遊說經驗，轉為一場向國際發聲、積極外交奔走的「救國任務」。戰爭全面爆發的第一個月，烏斯蒂諾娃挺著37週的孕肚在華府日夜奔走，用盡一切管道遊說白宮、美國國會、兩黨幕僚、華府智庫與國際媒體，試圖以最快速度為拚死抗戰的烏克蘭軍隊爭取關鍵軍援。

這段經歷不僅讓烏斯蒂諾娃成為烏克蘭人堅毅抗戰的代表人物之一，如今她也擔任烏克蘭國會軍備管制特別委員會主席，負責監督與協調世界各國對烏克蘭的軍援合作──這不僅涉及對外爭取關鍵裝備（像是補充防空飛彈，或說服美國同意烏軍使用F-16戰鬥機）、對內重建烏克蘭的戰時國防產業，同時也必須有效分配軍援物資，並向各國夥伴進行追蹤回報，承擔各種極為敏感而艱鉅的國防合作與政治責任。

在與《報導者》的專訪中，直接督導並參與國際軍援烏克蘭行動的烏斯蒂諾娃，不僅坦率地剖析烏克蘭國防工業的強項與弱點，也說明烏克蘭如何在戰爭絕境中，發展出世界級的軍用無人機工業與軍火物資追蹤系統，並進一步解釋這些技術如何成為烏克蘭爭取國際支援的「關鍵籌碼」。

訪談中，烏斯蒂諾娃不僅對「台灣─烏克蘭軍事合作」提出了可能的想像，也在川普2.0時代的戰略變局下，直接而誠實地分享自己的經驗。她強調，美國雖然是烏克蘭最重要且極力鞏固的關鍵盟邦，但雙方的利益與政治考量仍然存在「不能一廂情願」的矛盾計算。因此夾在強權之間的烏克蘭，必須在重大外交波瀾中保持冷靜，務實面對國際現實，更要在有限資源內傾盡全力創造自身的國防優勢，並早日邁向自立──這才是烏克蘭屢屢絕境求生、逆轉戰局的關鍵經驗。

報導者（以下簡稱報）：從川普上任以來，美烏關係變化起伏如同雲霄飛車。美國一度凍結對烏克蘭的軍援，這實質造成多大影響？目前情況如何？

烏斯蒂諾娃（以下簡稱烏）：自從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事件發生後，我們面對的局勢變得極為複雜，因為所有美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實際上都被「暫停」（pause）了。

不過，我說的是「暫停」，而不是「終止」。舉例來說，目前仍有一批軍備物資存放在波蘭東南部的熱舒夫（Rzeszow），那裡是國際對烏軍援的最大物流樞紐。美國並沒有撤走這些物資，而是停擺在當地。當時許多人問我：「為什麼妳認為美國援烏只是暫停，而不是終止？」我的回答很簡單：因為物資沒有離開，所以還有轉圜餘地。

除了停運武器，美國分享給烏克蘭的情報權限也受到了一些限制，我們都非常清楚：烏克蘭在戰場上的勝負，與美國的支援程度有極大關聯。

但我們最大的擔憂，其實是美國是否將切斷所有武器轉移的管道──這不僅僅是「美援」的數量問題，更關乎「美製武器的使用授權」。

如果回顧過去3年烏克蘭的軍備總量，美國在戰爭初期是最大援助國，因為歐洲動作遲緩，花了很長時間才開始提供支持。但現在，烏克蘭自己生產的軍備已占年度採購的55%，其他盟國占25%，美國則僅占20%。

即便如此，美國仍然在關鍵軍援上擁有無可取代的影響力。例如，美國的防空系統難以替代，就連許多歐洲國家也都在使用美國武器與技術。即使其他盟國願意提供烏克蘭美製飛彈或F-16戰鬥機，但若涉及美國技術或由美國生產，轉讓仍需華府批准。

報：但後來華府的態度再度逆轉，烏克蘭也同意了美方提出的30天暫時停火計畫，所以最壞的狀況沒有發生？

烏：幸好，後來在沙烏地阿拉伯的美烏談判進展順利，這才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畢竟，我一直負責與美方交涉，深知當時的局勢真的是千鈞一髮──我們幾乎是在美方準備決定抽手、關上大門前的最後一刻，才及時把腳塞進門縫（we literally put a foot at the closing door），讓雙方的對話得以繼續。

事實上，就在3月11日那天，美烏記者會剛結束不到10分鐘，熱舒夫物流中心就收到了行動重啟的綠燈──軍援立刻恢復供應、武器繼續運往烏克蘭境內，兩國合作迅速且明確地回到正軌。

然而，國際政治的風向依然難以預測，畢竟美烏雙方的互動溫差，在短短兩週內反覆來回發生巨大變化。人們難免擔憂，但過度緊張反而會讓恐懼感迅速擴散，甚至因錯誤解讀，引發不必要的恐慌。

例如，在美烏關係緊張的那段期間，我看到有文章寫道：「美國人正在拆除帳篷，打包行李，要離開熱舒夫調度基地！」但事實上，這只是美軍早在一年前就已宣布的計畫──基地管理權將從美軍轉移至北約（NATO），因此才會有設備更換、帳篷拆除等交接動作。然而，由於時機過於敏感，導致各方誤解，紛紛驚呼：「天啊，美軍要走了！他們要撤離波蘭了！」

許多人當時緊張地說：「天啊，美國每天都在戰烏克蘭政策！」但我反而覺得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我們仍然在美國政治議程上。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是烏克蘭被冷落、被遺忘，或者美國轉向內部問題，甚至被其他地緣政治議題取代。

好在美國與烏克蘭最終發表了一份極為關鍵的聯合聲明。還記得嗎？在這之前，川普的談判桌上只有美國與俄羅斯，烏克蘭甚至沒有被邀請。現在，我們重新回到了談判桌，避免了被俄羅斯與美國單向決定烏克蘭的未來。

報：但許多人都在討論川普「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MAGA）的政治運動，將如何改變美國的外交政策。妳長期和美國國會兩黨互動，是否也感受到MAGA帶來的變化？

烏：與MAGA支持者打交道確實不簡單，他們有自己的政治議程，卻經常對烏克蘭發出一些毫無根據、根本是脫離現實的指控。坦白說，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有效回應，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更讓人困惑的是，有些MAGA支持者過去其實也支持烏克蘭。但MAGA現在以政治立場行事，而不是堅持「他們知道是正確的事」。

川普2.0政府上台後，很多事都出現明顯變化。好消息是，美國國會的多數議員仍然支持烏克蘭。但問題是，美國施政的決策權已從國會完全轉移到行政部門。儘管行政部門的團隊大多親烏克蘭、也曾公開支持我們，但我也明白川普總統的難處：畢竟他已經宣布要「結束戰爭」，就得用盡手段實現這個目標。

不過，川普口中的「結束戰爭」只有停火，並不意味著烏克蘭成功抵禦侵略者，更不代表戰爭將真正結束。至於停火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川普也不在意，反正那是烏克蘭和歐洲的問題。

但另一方面，如果我們回顧前任，拜登（Joe Biden）政府在戰爭期間「好像」從未公開與俄羅斯談判，對吧？他們總是強調「美國會支持烏克蘭，只要烏克蘭需要，我們就會站在烏克蘭這邊」，但接著就會出現各種未知狀況，讓美方的武器援助被阻擋或延遲6～8個月才送達。後來我們才明白，原來拜登政府與俄羅斯之間其實有一條祕密溝通管道，而這件事他們從未告知我們。

就這點來看，至少川普政府坦率講明：「是的，我們正在與普丁對話，美國正在為你們談判。」但拜登政府則是背地裡做這些事，卻什麼都沒跟我們說。

報：拜登政府做了什麼？

美國僅會提供足夠維持戰事的援助，而不會給烏克蘭足以贏得戰爭的資源。

這意味著，拜登政府的政策只是讓烏軍與俄軍相互消耗。我們的士兵坐在戰壕裡，沒有炮彈、沒有彈藥、沒有防空系統──我們什麼都沒有，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樣在戰壕裡等死。唯一的差別是，現在我們已有自己研製的無人機，這也是因為我們沒有別無選擇，只能只尋出路來武裝自己。

我不知道（拜登政府與俄羅斯私下交涉的做法）這是對還是錯，但書中所述狀況真的讓我感到極度失望。我曾在華府和國會山莊投入大量心力，為了爭取軍援、為了加快軍援交付速度不斷遊說美國政府，但當時我總是被拒絕、總是被各種藉口打發。直到最後，我才知道這些都是政治決策，是因為美方不想讓烏克蘭「打贏」這場戰爭。

這讓人不禁想問：那些曾站在你身邊、一直告訴你「我們與你同在」的人，同時卻透過祕密管道向俄羅斯保證「別擔心，我們不會給烏克蘭那些關鍵武器」。這樣的現實，真的讓人很難過。

報：盟邦軍援對談判桌上的和平協議有什麼樣的影響？妳怎麼看待部分意見，稱西方軍援反是「挑釁」俄羅斯、影響和平談判？

烏：我們在戰場上愈強大，在談判桌上的地位就愈有利。你不能在失敗或軟弱的情況下坐下來談判。因為那樣的話，你能談判的就只有投降的條件。

所以我們一直在說，烏克蘭最好的談判時機，原本應該是在2022年秋季的第一次大反攻，當我們收復了赫爾松與哈爾基夫之後──在那波反擊中，我們實際已收復了一些自2014年以來就一直被俄軍占領的哈爾基夫地區。假若當時我們有足夠的武器，烏軍本可以做得更好、把反攻的攻勢推進得更遠。

不幸的是，在軍援問題上，我們一直都面對著來自國際盟友的政治限制。

報：面對外援的政治限制，烏克蘭有什麼應對策略？

烏：烏克蘭只有一個策略，就是盡可能發展我們自己的軍備與作戰能力──就和以色列一樣。我們一直在努力開發新裝備，並結合烏克蘭的實戰經驗進行獨家創新。我敢打包票，在比較成本與性能後，現在的烏克蘭已能生產全世界最優秀的軍用無人機。

儘管美國的軍事科技仍是世界頂尖，我必須坦白講明：沒有在烏克蘭通過戰場測試的無人機，充其量只是遙控玩具。我們的無人機每天在戰場上經歷千百次測試，但許多其他人生產的無人機，在電子戰干擾的實戰環境中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我們開發自己的武器、開發自己的導彈，並根據士兵們的實戰回饋持續升級。因為現代戰爭變化太快，所以這種具備足夠應變彈性的軍工供應鏈模式，才是我們必須發展的未來。

你的大概難以相信，但烏克蘭軍需工業的實際產能，目前已經超越了我們所能採購的數量。我們其實還能生產更多裝備與武器，但烏克蘭政府手中卻沒有足夠的資金擴大軍購。所以我們開始向其他國家提出替代性的軍援方案：

如果你們不想直接與烏克蘭政府打交道，沒關係，我們理解，但你們是否可以透過烏克蘭的國防製造商來幫助我們購買這些裝備？

最先回應的是丹麥，接著荷蘭、芬蘭與瑞典也陸續加入，並出現兩種合作方式：

報：但有些關鍵裝備仍必須仰賴美國，例如防空飛彈系統？

烏：這可能聽起來很瘋狂，但防空系統本來是為了保護前線部隊不受空襲的，對吧？但不幸的是，因為我們手中的數量不夠，大部分的防空系統都用於保護重要基礎設施、城市和平民安全，所以第一線的烏克蘭部隊，其實沒有防空系統的保護。

我們有許多來自北約國家的防空系統，像是德國提供的IRIS-T飛彈、法國和義大利共同研發的SAMP／T系統、挪威和美國聯合生產的NASAMS中程防空飛彈系統，以及美製的鷹式飛彈（Hawk）。但如果談到讓人最頭痛的彈道飛彈，美國生產的愛國者防空飛彈系統（Patriots）就是毫無疑問的唯一防禦主力。

事實上，烏克蘭也是全世界第一個成功在實戰狀態中，使用愛國者飛彈攔截極音速武器（hypersonic weapon）的國家。我記得當普丁宣布俄羅斯研發了「匕首」極音速導彈（Kh-47M2 Kinzhal）時，西方各國都不確定該怎麼防禦這種新型武器，但當我們在2023年5月成功用愛國者飛彈第一次擊落「匕首」時，所有人都在歡呼慶祝，甚至盟國使館內部也非常振奮！

很可惜的是，愛國者仍是我們手中唯一能夠攔截彈道飛彈的系統。它們被用來保護我們的城市。因為俄羅斯主要向城市發射彈道導彈。我不明白為什麼，但俄軍的飛彈總會瞄準兒童醫院或其他非交戰設施，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懇求每個國家，從任何可能的地方為我們購買防空導彈，因為這實際上是在保護我們的孩子免於死亡，所以防空就是烏克蘭的第一優先。

報：國際軍援的政治疑慮之一，即是烏克蘭軍方過往的貪腐問題。作為烏克蘭國會軍備管制特別委員會主席，妳會如何改善這一點，並取得盟國的政治信任？

烏：我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來確保所有武器的流向與使用透明度，因為這不僅關乎國際信任，也關係到我們能否獲得持續的軍援支持。

所以首先，我們開發了自己的軍備監控軟體「Caravane」，所有的合作盟國都可以登入這個系統，和我們一起即時掌控烏克蘭前線目前的軍備需求、不同國家的軍援交付進度，並確保所有軍事物資點交的流程透明與可稽查性。

為了確保軍援的效率和透明度，我們投入大量資源建立了一個物流中心，負責協調來自各國的軍援進入烏克蘭。每個提供援助的國家，都有派出代表進駐。每當載運軍援的運輸機抵達時，軍火交付國的代表、波蘭代表和烏克蘭代表就會共同核對裝備數量是否相符──波蘭方面負責處理所有海關與行政文件，烏克蘭這邊則將所有數據即時造冊、回傳給國防部。

舉例來說，上週我帶了兩位國防官員前往烏東前線的博果斯克（Pokrovsk）視察幾個旅，確認刺針防空飛彈（Stinger）、豹1型戰車（Leopard I）的裝備現況。我們一邊檢查武器序號，一邊打開系統即時比對數據庫，確保軍援裝備沒有造假或流入他人之手。

雖然我們已經盡了一切努力，但戰場多變的複雜環境仍經常出現例外狀況。因此，每當有裝備「去向不明」時，我們就會立即展開調查，並同步向盟邦大使館通報。

像是有次在馬里烏波爾（Mariupol），一架載有刺針飛彈和標槍飛彈的烏軍直升機遭到擊落。當時，我們無法立即確認這些飛彈是徹底損毀？還是已落入敵軍手中？所以我們馬上向美國通報直升機上所有美援武器的序號，接著也提供影像證據和完整調查報告──這是要確保這些武器若之後在伊朗、或其他地方出現，烏克蘭不會因此被懷疑盜賣軍援。

目前，這套系統的運作非常成功。老實說，我認為在武器監控系統上，烏克蘭的軍備管理能力，甚至已經超越美國。

報：剛剛您談到的無人機技術和作戰能力，對烏克蘭的未來、對你們的夥伴、對歐盟或北約來說有多重要？

烏：我認為未來5年內，世界各國將大舉採購烏克蘭設計的軍用無人機，甚至與我們建立合資企業──事實上，這已是現在進行式。烏克蘭的無人機、電子戰與自動控制技術，都是在真正的戰場環境中，經過最嚴苛條件的測試與改良，這讓我們擁有獨一無二的關鍵數據，因為沒有其他國家擁有這樣的實戰測試條件。

例如，台烏之間可以共同開發無人艦艇（sea drones)──這也是烏克蘭目前最成功的無人機技術之一。雖然烏克蘭目前沒有真正的海軍，過去3年卻成功摧毀了俄羅斯黑海艦隊超過30%的戰力，這些戰果都歸功於烏克蘭自主開發的海上無人機技術。我相信這是台灣也會感興趣的合作領域。

報：妳也是國會的反對黨議員，回頭來看，在2022年2月俄羅斯全面入侵之前，烏克蘭還有哪些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事？

烏：很明顯地，烏克蘭當時應該做更多準備。但另一方面，我也能理解當時政府的處境──如果政府公開為戰爭做準備，可能會引發恐慌，導致社會混亂、更多人離開國家。因此，政府一直在思考，究竟應該公開講明戰爭風險，還是悄悄地集結資源、購買武器，以免動搖國內民心。

但當時我們確實應該做得更多，（因應戰爭的準備）我們永遠可以做得更多。

報：你從開戰第一週就在美國遊說爭取軍援，那時候妳懷孕37週，在美國國會山莊挺著肚子一一敲門。當時妳跟媒體說，寶寶出生後要取名為「Javelin」（標槍飛彈）。她後來真的叫 Javelin嗎？

烏：我最後給她取名為Victoria。我本來真的想叫她Javelin，但我先生強烈反對，所以最後取名Victoria，因為我們相信未來必能勝利（Vic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