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
【編按】今年(2021)滿40歲的桌球名將莊智淵,自2004年雅典之後連續5屆代表台灣進軍奧運。他於2012倫敦奧運男子單打闖入銅牌賽,最終雖飲恨輸給德國選手奧恰洛夫(Dimitrij Ovtcharov)拿到第4名,仍創下台灣男子桌球最佳紀錄。2020東京奧運,極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披上國家隊戰袍,除了在男子單打項目競逐,也與陳建安搭配負責扛起團體賽中的關鍵男雙打點。
莊智淵奧運最終戰的過程曲折,2019年他原希望全力搶積分拉高排名,策略性放棄等級較低的亞錦賽,以爭取在奧運能有更好的種子排序,卻遭到國訓中心教練質疑有「私心」,憤而退出國家隊,但經體育署及桌協積極慰留後重新回歸。
以下為2019年9月莊智淵宣布退出國家隊後,接受《報導者》的獨家專訪:
9月10日,38歲的桌球名將莊智淵當了父親,沒有公告周知、甚至孩子彌月都不張揚。這一天,在他的行事曆上,原本記載的其實是「巴拉圭」三個字。他計劃飛40個小時,到那裡「搶積分」,為此寧捨初為人父第一時間迎接孩子的私情。
為了打球,捨棄「人生」早是慣常,20年來頂住台灣男單頭牌戰力。最終竟因戰略上搶分換得一帖「自私」之名,再低調也吞忍不下,莊智淵在Facebook發出聲明,宣告退出國家代表隊,甚至驚動國際桌壇。他接受《報導者》專訪時苦笑自嘲:「我其實(當初)只想再回到世界前十,滑稽吧!」
拉起袖子,莊智淵露出的右胳膊有左胳膊1.5倍粗。8歲開始練球的歲月、力氣,盡訴在這條右胳膊。
長年就著室內桌球檯低頭苦練,頸背微微駝,膚色近慘白。38歲,身形一如20歲之齡,體重始終維持61公斤上下沒變。個頭不到170,在他的「智淵乒乓運動館」擺滿10張球檯的一樓大球場,混在幾十個打球的孩子堆裡,無法一眼辨識這個桌球巨星;但只要循著全場如鐘鳴的「喝!喝!喝!」聲響,就絕不會認錯──百分百是那位台灣最接近奧運男單桌球獎牌的男人。
上了桌檯,即便和國小選手對拉也不放鬆,眼神殺氣等級沒有調弱,回球的勁道毫不手軟,球兒擦邊彈出,站在一旁不小心被擊中,可致大腿瘀青的力度。小選手接球面色一回青一回紫,但和世界級名將對打、接受指點,心裡歡喜。
老一輩球迷心裡的莊智淵,是那位頭頂金毛的「桌球小子」,2003年、22歲登上世界第三,和德國波爾(Timo Boll)、中國王皓並列「世界三隻小老虎」。年輕人的口裡,他則是已由絡腮鬍標記資歷的「桌球教父」。
但小子和教父之間,相隔的不是20年的光陰,而是僅有一件「球衣」。褪下球衣的莊智淵,就像脫掉「S」緊身衣的超人,瞬間變回未熟化的青少年,場上的冷酷與殺氣盡失,稚氣未泯、客氣有禮。與人交談皆稱「您」,提到媽媽李貴美總說「我母親」,而五句話裡,必會有一句「我母親」。
母親李貴美,是莊智淵桌球成就與堅毅性格的起源。母子兩人,不僅笑傲台灣兩代桌壇,也是兩個時代的桌壇異數,除了彼此,沒有同類。
李貴美的人生,如桌球版的〈孤女的願望〉,與歌中孤女一樣,並非失去父母,而是家貧成為「無依偎可憐的女兒」。父親莫名坐了冤獄、母親養不起6個孩子,迫使她8歲就自立討生活,在胭脂紅燈裡向美國大兵賣口香糖,在刀光血泊裡認識現實社會。
桌壇人都知李貴美「超硬頸」,曾經連莊智淵在國家隊每月4、5萬的營養金都不願意領,「不拿錢,才有話語權,」她說。球館裡學生、家長稱她「李阿姨」、沒人叫她「莊媽媽」,她的氣魄,就來自艱苦歷練裡磨出的生命厚繭。
「打球,真的不是因為我喜歡,是為了討生活,」65歲、已浸在桌球50年的李貴美直白說。
13歲時在家日本人的製鞋店工作,老闆因為童工被查,讓李貴美頓時失業。好心鄰居介紹去一個老國手的球館記分兼賣米,這樣開始了「桌球人生」。邊工作邊學球,有時客人缺對手,便上場補位,一名客人見她球感極好,幫她報名參加國手選拔,竟然就打成了「青少年國手」,一生從未正式學球,「半工半打」一年便拿下全國第一。
孤鳥,永遠是一個人與全世界奮鬥。拿到國手資格,卻被當時的桌協「誆」要自費出國比賽,每天常常只有一餐飯吃的李貴美,哪有錢出國。父親氣到要她不准碰桌球;她還是偷偷自己搭火車上台北比賽,因為打球是她最能「討生活」的方式。在北上的列車認識了智淵的父親莊漢傑,當時莊漢傑是三信家商桌球隊員,和「自己一隊」的李貴美搭訕;兩人婚後便經營桌球館。
桌壇早年的各種亂象,李貴美都經歷過:球場兼麻將間、把小選手當禁臠、教練猥褻孩童等傳聞⋯⋯莊智淵國中打出成績後,許多球隊來找,她寧可自己教、送去外國學,也註定了智淵和她一樣,帶著超乎常人的吃苦能力,走上「桌壇孤鳥」一途。
她自己當教練,老想著怎麼突破訓練方法。35歲那年到香港參加「媽媽級」比賽,又拿第一,無師自通的背景令中國選手吃驚,力邀她去中國瞧瞧。「沒在怕」的她在兩岸尚未完全開放下,從香港摸進上海,火車上找黑巿滙兌誤觸黑道忌諱,差點被追殺;到了上海,街頭三、五步一公安,風聲鶴唳,最後返港搭機險被拉下,回台灣後才看到,原來六四天安門事件爆發。
在狂暴年代的浪頭尖峰上,一不小心就會滅頂,她卻只是為了去看上海小學球隊如何訓練桌球苗子。
之後,莊智淵如何去中國訓練、打上國家二隊,讓實力大躍升的過程,早是球迷耳熟能詳的勵志詩篇,但沒有人知道的是,這是李貴美在六四那年勇闖對岸埋下的機緣。更無人知曉,母子倆單純為了教球、練球的「中國經歷」,讓莊家好些年都是地方管區「關切」的對象。
莊智淵10歲開始,李貴美只要湊到一點錢,就送他和一些其他的小選手去中國訓練。國中時正式送他去武漢巿體校,初時沒錢租房,智淵就在教練家裡打地鋪,冬天又濕又冷時,躺在地板上寒氣直竄,天未亮就要在刺骨冷風中跑步,10來歲的孩子竟然可以一聲不哀。為了讓教練「多教一點」、也對智淵好一點,李貴美總私下給點好處。
「那時候早上和體校練,下午媽媽再花錢找人和我練,晚上繼續練,一天可以練上11小時,只有星期天休息。母親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錢』,但我就是知道,不能浪費任何一點『機會』,所以陪練員如果不認真,我會很生氣,」莊智淵說。
很久之後,李貴美才無意間從過去指導過智淵的中國教練口中聽到,一回,教練和智淵對打了幾個小時,智淵左右跑動、來回拉拍,也沒喊停叫累,結束後,他襪子一脫,見襪底染成鮮紅、腳底磨出一片血。「他真的很能忍耐,」李貴美說。
巿體校打了2年、接著上省隊,高中拼進中國國家二隊,後來中國關門,莊智淵轉進歐洲打球。「現在回頭來看,過去若有哪一個環節沒有扣上,我都不會成為今天的我。有時我想,別人如果和我有同樣條件,也能撐下來,或許也可以打出和我一樣的成績,」莊智淵如此認為。
但是,莊智淵最強大的天賦,其實就是他驚人的毅力。
2006年來台擔任亞運選手陪訓員的中國桌球選手朱硯滙,就是衝著智淵的名氣,「能有機會和這樣世界高水平的選手交流,太吸引人了。」後來他成了智淵私人陪練員、現在是智淵乒乓球館專任教練,在台灣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也給南方炎熱晴朗的天氣馴服了,「走不了了。」
朱硯滙提起,「2006年在左營訓練中心時,我和另一個陪練員陪智淵練,他有時靈感一來,晚上11、12點都要進球館打,我們兩個陪練員還可以輪班,智淵是一個人練到底啊,真的是很辛苦。一流的選手場上刻苦練球是很多,但下了球場還是全心一意的,我只看過智淵,他不是在練球、就在看比賽錄像研究。」
莊智淵最先迷上的,也就是桌球比賽的影片,「他從小就愛看瑞典華德納(Jan-Ove Waldner)打球,可以一個人反覆看到大半夜,」李貴美說,早年還專程去中國買這些影片回來給他。
華德納,全球最受歡迎的桌球選手之一,中國球迷暱稱他「老瓦」,是第一個締造世桌賽、世界盃、奧運會男單大滿貫的選手,「我看這麼多選手,最欣賞的還是華德納,打球協調性真好,藝術感無人能比。」華德納不只是莊智淵的偶像、更算他另類的「貴人」。
1999年,已冒出頭的莊智淵,早成了中國「黑名單」,再讓他練下去就要培養出最大的敵人了;加盟的台灣一銀球隊也要收攤、經費也要斷炊。結果當年世錦賽上,莊智淵擊敗了從小模仿的偶像華德納,這場比賽,德國甲級桌球聯賽球隊奧森豪(TTF Liebherr Ochsenhausen)老闆在觀眾席,就這樣相中莊智淵,開啟了他旅歐之路,前後在德國待了9年。
在歐洲比賽時,莊智淵身後沒有教練,總會一個人架起攝錄機拍攝自己打球的畫面,賽後反覆觀看、自我檢討;歐洲球員晚上喜歡去酒吧放鬆一下,但不喜歡菸味的莊智淵,也不愛去。「孤星」這個歐洲觀眾冠給他的名號,就這麼在桌壇傳開。
問起異鄉生活的苦惱,莊智淵幾乎說不出來,吃、住、休閒幾乎都不上他的心,唯一只有「輸球」。他是個極度不喜歡「輸」的球員。
德國比賽完,大約是台灣半夜2點,智淵每天都會和李貴美報告賽果,「有回輸球,他在電話裡大哭,」只有在母親面前,莊智淵可以完全釋放情緒,「如果真的不行,就回來吧!」當然,他又撐過去了。還交了不少好友,像羅馬尼亞名將克里山(Adrian Crisan)就是莊智淵的麻吉,2012年粉碎他奧運奬牌夢的德國奧恰洛夫(Dimitrij Ovtcharov)也和他有交情。
「他有多不喜歡輸?不是一場都不放,是一分都不能放,」朱硯滙提到2002年卡達公開賽,莊智淵對上當年世界第2的馬琳,有局打了11:0,在中國引起激烈討論,直到現在,中國都有不給對手剃光頭讓一球的習慣,「但莊智淵認為,讓了一分、也可能輸掉一局、甚至整個比賽,每一分都盡力去打,才是對對手的敬意。」
輸球很苦,但不打球對莊智淵更苦。
高二那年,莊智淵第一次和母親提到:「不想打了。」
因為他往往不是和一個選手對打,而是整個派系勢力。台灣桌球長年台南幫獨大,台北、苗栗也有團隊,桌球國手選拔輸了一場就要從頭打起,有團體戰力,策略安排上就有「空間」。中國的酷暑寒冬、異鄉的人生地不熟都沒讓莊智淵喊一聲苦,對抗國內的派系,17歲的莊智淵第一次想退。
「給你3天考慮,不想打球了,就回去念書。」李貴美不來苦口婆心這套。但根本用不到3天,隔日,莊智淵就說「想打!」乖乖回去練。「我跟他說:『今天開始,打球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了。』」這還不夠重,李貴美再加一記:「怕被別人『做掉』,就把所有人都打敗!」
也是這年,17歲的莊智淵第一次入選國家隊,第一次就有苦頭。原本已說好可以留在中國訓練,卻被通令必須回台灣集訓,否則即取消國手資格。最後還是智淵阿嬤過世,順利請假,爭取了時間。
從2003年排名超過名將蔣澎龍後,16年來,莊智淵一直是「台灣第一」。直到今年(2019)6月,被18歲的天才少年林昀儒超越。
莊智淵說得坦白,「當年我成為台灣第一時,正在國外拼,沒有什麼特別感受,因為把眼光都放在國外對手身上;但排名被林昀儒超越時,確實心裡有點激盪。」在他眼裡,林昀儒條件很好、潛力無窮,未來的考驗是從挑戰者變成被挑戰者時,心理層面挺不挺得住。
「不過,我想起當年德國波爾被奥恰洛夫超過、日本水谷隼被張本智和超過,他們也都經歷這些,那也應該沒有什麼,」他說。
在國家隊打了20年的莊智淵,和後輩互動很好,有人喚他「費德淵」。即便也是台南幫出身的江宏傑、吳志祺、黃聖盛,都管他叫「老闆」。2014年,他和這群選手一起奪下世錦賽團體賽銅牌,和網球名將費德勒(Roger Federer)同齡的他,是後輩心中的老大哥。
但只不過做了3個月的「台灣第二」,還有雄心壯志、驍勇戀戰的戰士,就被逼下戰場。為了第五度挑戰奧運,想去巴拉圭公開賽搶積分、捨棄次級亞錦賽團體賽,遭現任國家隊教練蔣澎龍一句「怕其他選手仿效」,讓莊智淵做出退出國家隊的宣誓。事件不只在台灣延燒,也登上了國際桌球總會的官網。
桌球雖已是職業化的運動,但白金級大獎賽6大站澳洲、奧地利、中國、德國、日本、卡達公開賽,冠軍獎金大約3萬美元,僅是網球大滿貫賽的百分之一不到,今年美網單打冠軍獎金為385萬美元。但在視桌球為「國球」的中國,桌球選手身價如明星,不必靠賽事獎金維生,現任世界男單第一的馬龍,在中國打一季乒超聯賽、3個月基本收入是350萬人民幣,還不算上廣告代言;曾創下最短時間締造桌球大滿貫的前球王張繼科,退休上實境節目輕輕鬆鬆便入帳千萬。
中國行情打亂了世界桌壇生態,大種子「惜戰」,光挑亞、奧運等國際大賽保排名即可,讓巡迴賽星光黯淡。這也迫使國際桌球總會更改積分計算方式,過去拿一個奧運金牌的積分,可用上好幾年,近年改成積分以一年計,意思是,一年內沒有繼續參加足夠的比賽累積新積分,前一年拿到的分數到期就會「扣掉」,以此迫使頂級球星必須持續出賽。
去年(2018)8月雅加達亞運,6度領軍出賽的莊智淵,男單闖入前8,更與年輕隊友摘下男團銅牌,積分進帳不少,但今年9月底就要到期回扣。這迫使他選擇參加5天內得飛40個小時的巴拉圭公開賽保分,「這站很遠,參加的人比較少,機會大些。」莊智淵的盤算,為了是讓排名穩住。
「我只想再重回世界前十,滑稽吧!」他問得讓人無言以對。
17歲正式穿上國家隊服,征戰世界公開賽舞台,待過中國、住過歐洲,儘管莊智淵回到家鄉高雄,不用GPS就會迷路。但他心中的台灣位置,從來沒有迷航。他的球袋上自己貼了一面國旗貼紙,多年來跟著他繞著地球跑,邊邊磨起了毛,還用桌球貼布仔細黏起來,「就希望,電視轉播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帶到一下。」
2013年和陳建安搭擋拿到世錦賽雙打金牌,「會場升的即使是我們的奧運會旗、放的是國旗歌,都還是好感動。」一生打了無數比賽、拿過大賽冠軍,莊智淵還是在代表台灣出戰國際賽最有感。
然而,去年亞運幫國家奪了牌、還是台灣排名最高的選手,體育署黃金計畫名單裡卻沒有他。支持有潛力的年輕選手方向並沒有錯,但38歲還有戰力的老將連防護員都沒有,誰不心涼?年初中國公開賽拉傷腰,現場沒人處理,撐了2場只有退賽,默默回台灣自己療傷,排名直速下滑。
發表退出國家隊宣言後,體育署三番兩次登門,拍胸保證,可以提供「黃金計畫一樣的條件」。但莊家母子的性格從來就是,「伸手要的東西,就不值得了。」
連朱硯滙這個「外地人」都感嘆,「台灣是風水寶地,3、5年就會出一個好手,就是少了整體性,難有一整批人一起上來,現在是不錯的時機,有小安(陳建安)、有昀儒,」他以「糾結」形容智淵退出國家隊的決定。
桌球是場地侷促、球速極快的運動,球與拍的接觸只為千分之一秒,扣殺的球速可達時速170公里。它最迷人的就是弧圈,厲害的選手拉出暴沖弧圈球時,每秒鐘球可旋轉超過50次、比飛機引擎轉速還高。
早年,中國近台直板快攻橫掃世界;莊智淵改握橫拍、強化反手,融合了中國的快和歐洲弧圈,當時是很突出的打法,曾被譽為世界速度最快的選手。目前也是國家級教練的哥哥莊智雄說,「智淵啟動速度就是快,這給對手很大壓力。」
「他的弧圈旋轉、速度、力量,技術很高,即使到今天,只要他的身體能好好保養,還是有很強的競爭力,」朱硯滙認為。
弧圈有多讓莊智淵著迷?除了吃飯、睡覺,莊智淵連做夢都想著怎麼讓球更能轉。太太眭欣霓,7年前嫁進莊家、便如同住進球館裡,家裡球館有20幾張球檯,「連我們房間的床邊都是滿滿的球拍,有時候半夜醒來,就見他一個人在那裡揮空拍、找靈感,」但她說,「我是真的佩服他的堅持。我們上班有時累了難免抱怨,不想做了,可是智淵時間一到,就去訓練。」
外型亮麗的眭欣霓曾被媒體追逐,飽受「驚嚇」,少願意接受媒體採訪。這次她也看不過去,自己連最需要另一半陪伴生產的時候,都願意把先生「捐給」國家,讓智淵飛去巴拉圭比賽,卻落得如此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說好的體改呢? 我還繳了兩、三千元給桌球協會要推動改選啊,」她為智淵抱不平。
宣布退出國家隊起,一年有半年以上不會在家的莊智淵,突然多出了一個月的居家時光。但家裡就是球場。離隊、不離球。人生還是沒有一天停拍。跑步加練球,4、5個小時自我訓練,依然是每日基本菜單,看比賽錄影帶等研究技術的時間,還不計在內。
迎來了生命中第一個孩子,他強壯的右胳膊多了承擔,但是,桌球還是他的第一順位。不打國家隊後,日本職業聯賽和公開賽的行程依然很滿,球壇「麻吉」克里山甚至向他預約當教練。38歲,滿身戰功,退了不會有憾,倚老賣老,相關單位也絕對會買單,但從來不選擇走最容易那條路的莊智淵,仍然在尋找,下一個安身立命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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