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37歲的台灣網球「一哥」盧彥勳,在2020東京奧運開幕典禮中將與舉重選手郭婞淳同時擔任掌旗官,儘管遇上疫情,開幕式不放開觀眾、各隊代表團也縮小入場規模,但掌旗官都是一個代表團中具有高知名度,技藝與人品都足為表率的指標性人物。
盧彥勳漫長的運動生涯,自律性與開創性極佳,不僅是體育發展委員會委員,也曾獲選ATP(Association of Tennis Professional,男子職業網球協會) 球員理事會代表,長時間維持在世界男單百名內的成績。2004年雅典奧運開始,連續5度參與奧運,2008年北京奧運更在第一輪擊敗當時四大天王的英國穆雷(Andy Murray),最終殺進第3輪,締造台灣男子網球紀錄。
2020年東奧後,盧彥勳將正式告別選手生涯,2年前他忍痛進行肩關節脣手術,為了就是備戰2020這一役,當時他返國接受手術修養時,遇上溫布頓男單冠軍和世足賽決賽同日的熱潮,《報導者》同時專訪盧彥勳與曾為台灣披戰袍的海歸足球選手陳昌源,暢談選手的「專業精神」,以下為訪談內容:
破天荒第一遭,141年歷史的溫布頓職業網球男子單打決賽,與觀戰人數逾30億的世界盃足球賽冠軍賽「衝堂」,令球迷糾結。網球和足球,兩大職業化最全面的運動,也是職業運動員最高層級:無論商業價值、競爭強度或技術與心志的考驗。
在台灣,曾於本屆世足季軍比利時的甲級勁旅梅赫倫隊 (K. V. Mechelen) 效力多年的陳昌源(夏維耶,Xavier Chen),和曾打入溫網男單八強的盧彥勳,是詮釋運動「職業精神」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傷痛,常是斷送運動員生命的槍火;卻也往往是點燃選手精神力的花火。
距2010年溫網5盤大戰打敗當年男單第5種子羅迪克(Andy Roddick)闖進8強,締造台灣男子網壇史上最佳紀錄已經8年,盧彥勳從26歲急速竄升的新星,成了3個孩子爸爸的老將。8年來,體重始終維持在72~75公斤、排名穩定盤踞百名內,在長期陪訓的防護員眼中,他是體訓自我要求最高的選手。
但再精實的訓練,還是難以壓制歲月的磨損。「現在每一場比賽,賽後恢復的時間都更長了。」7月初,溫布頓賽事加溫的時刻,盧彥勳右手臂綁著固定懸吊帶,帶著大兒子辰辰、母親受訪,「看到電視轉播時,心裡還是會想,我現在應該在那裡(溫布頓比賽)啊!」他說。
這是繼2016年澳網開打前,進行右手肘關節碎骨清除手術、中斷連續30次大滿貫會內賽紀錄後,盧彥勳2年內第二度開刀。今年是在法網前處理了困擾他多時的肩關節脣撕裂問題,這個手術恢復時間要將近一年,也是他生涯最大的一次手術,能不能恢復、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全是問號。但他說:「這確實是不容易的決定,只是如果不處理,時間一拖,狀況可能會更嚴重。我就是還想再試試看,(治療好)再拼一拼。」
在職業網壇闖蕩多年,連2屆當選ATP理事會(ATP Player Council)球員代表的盧彥勳,與現今網壇巨星多有交會。「我們的團隊也會和其他球員的團隊交換意見,有些類似的傷勢,看別人是採取什麼方式?」盧彥勳說。
像手肘關節碎骨的問題,同樣長期糾纏前球王喬科維奇(Novak Djokovic)。喬科維奇一直以「另類養生」方式養傷,直到今(2018)年初不得已才動手術,手術前後歷經1年多低潮、排名一度掉到10年最低的22名,一直到昨天(7月15日)溫網奪冠才復活。2016年盧彥勳動了同樣的手術,傷後出賽一路神勇,世界排名一度爬到近年新高的55名。
選擇何種治療效果最好?對職業運動選手永遠只是事後才會知道結果的賭注。下注時,能壓上的只有自己的期望。
盧彥勳期待的是,能打久一點。而足球場上的陳昌源,則是只要能再撐一場、在退休戰中踢滿、踢好,然而當時的他不會料到,這次的賭注能「贏」得這麼大:台灣足球史上最重大的一場勝利!
台灣足球迷大概都不會忘記2017年那個激昂的國慶夜,當時世界排名151的台灣男子足球隊,在亞洲盃資格賽2比1逆轉絕殺世界排名118的巴林──而且一個多月前,台灣才在客場以0比5慘敗。這場比賽最關鍵的一刻發生在正規賽事將結束的第90分鐘,隊長陳柏良在門前將球挑進以1比1追平巴林,這石破天驚的一分,來自陳昌源一次遠距離精妙的長傳助攻。
但球迷沒看到的是,陳昌源那腳長傳背後,是每跑10分鐘就劇烈疼痛、靠著止痛藥和止痛針才能上陣。記錄他從比利時到台灣足球之路的《敢夢者:最後一擊—陳昌源》紀錄片,選在世足賽開踢的6月分在台特映,才揭露「國慶奇蹟之戰」背後的悲壯。
就在去年9月,陳昌源決定返台代表台灣出戰巴林,穿著國家隊球衣完成生涯告別戰。在比利時自主訓練時,左腿脛骨舊傷的固定鋼釘出問題,引發疲勞性骨折,一跑動就劇烈疼痛,他意識到,這個傷的狀況與過往不同。而此時,離比賽剩不到一個月,能不能恢復並趕上最後一場球,比利時的醫師也說不準。
「原本我比較擔心體能訓練趕不及,無法用百分百的表現迎接最後一場比賽,沒想到這個時候,我的身體又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可能連這個機會都沒有。」檢查結果出爐那天,陳昌源從醫院開車回家途中撥了通電話給太太,受訪時他坦承,講電話時他盡量維持冷靜,不希望家人擔心,但事實上自己當下滿腦子都在想:「怎麼辦?」
10月初,陳昌源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返台和國家隊會合,最在意的不只是自己能不能上場,「我不希望我只上去踢個20分鐘就要被換下來,這樣是浪費了球隊的換人名額,要踢就要好好把這場比賽踢完。」這是他的「職業意識」,不只考量到自己、也要考量整個球隊的用人戰術。
但他真的很想「好好的跟台灣球迷們說再見」。和隊醫討論過後,陳昌源下了這個賭注:「那就打針吧!」
事過境遷,結局已經揭曉,當下的痛苦與掙扎消散,陳昌源才能對記者招認:「其實我很怕打針!」因為對一個職業選手來說,當傷痛要到靠打針來處理時,已是非常嚴重了,更何況打了針之後,也不可能讓疼痛的傷即刻復原。
他形容,職業運動員的生涯就是一直在「虧待」自己的身體:「職業選手面對傷痛時,心理跟生理都在說服自己要趕快康復、趕快回到場上。老實說,這並不是對待身體的正確方式。為什麼很多職業選手的生涯到後來會那麼痛,就是因為在職業的過程中,一直在跟自己的身體借往後的時間。」
國家隊的最後一場比賽風光落幕,逆轉的劇本撼動人心,注定將成為未來談到國家隊或陳昌源時,被銘記的一場比賽。但是在一夜激情過後,聚光燈之外大家所沒有看到的是,陳昌源用了好一段時間來償還欠身體的「債」。
「巴林那場比賽完隔天,我一早在床上醒來,幾乎沒有辦法起身,腳非常非常的痛,像是癱瘓了一樣,」像是身體在對他說,「喔喔喔!這真的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負荷!」他如此形容。事後,足足花了一個星期才恢復。
球評陳家銘在足球網路遊戲中,意外「發掘」在比利時梅赫倫隊踢球的陳昌源有台灣血統,極力奔走讓陳昌源取得我國身分證、穿上國家隊服,已是球迷耳熟能詳的「傳奇」。但一直到陳昌源去年宣布退休時才提到, 2011年回到台灣時,不只帶回了在比利時踢球與訓練的經驗,左腿脛骨上受傷打入的一根鋼釘,也跟著他一起來到台灣。
這根鋼釘是陳昌源的職業足球生涯的重要「標記」。他提到,2007年轉會到梅赫倫的第一年,就因為練球時被鏟傷造成左脛骨骨折,從那個時候開始,這根鋼釘就成為他足球生涯的一部分。在梅赫倫踢球的時期,是他職業生涯高峰,且曾擔任隊長,在球隊中是極具人氣的球員,在當地有死忠球迷為他架設網站。
上場踢球,無論輸贏,總有隊友與球迷相伴。然而,「受傷,是很孤獨的,」陳昌源說。
「受傷之後,可能無法出賽、無法參與訓練,唯一能做的就是復健並耐心地等康復。沒有人能夠幫你,只有自己能幫自己。若是小傷,球隊或許會等你;若是嚴重的傷,康復時間拉得越長,就可能有其他人取代你在隊上的位子,」從腳到肩膀都有受傷紀錄的陳昌源,點出受傷對職業選手的雙面煎熬。
但若說孤獨,網球選手可能是運動員之最。上陣時既沒有教練、也沒有隊友;沒有比賽、就沒有獎金、沒有排名,沒有任何東西會為他們「停留」。
國小開始打網球,受限於經費和贊助,12、13歲就被迫獨立,常常得自己一人飛往世界另一端比賽的盧彥勳,感受最深。盧媽媽就提到:「彥勳剛轉職業那一年,為了要拿第一分的職業績分,好難啊!一開始就受傷,又心急想快點恢復上場。當時為了省錢、省機票,我也沒辦法陪他去比賽,還是拜託他一起打球的同學陪他。」
「那是2001年,準備要在昆明的未來賽(ITF)打第一分的積分,結果在練習的時候踩到隊友,不小心扭到腳,大概有兩個多月沒辦法回到球場。」盧彥勳坐在長庚醫院的物理治療室中,一邊接受著物理治療師的復健,臉上偶爾露出略為痛苦的表情,一邊談論著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個傷。
曾有統計分析,MLB、NBA、美式足球或足球,身價排名前350名選手,年收入約在50萬美元以上;但對網球員來說,世界排名350名,就等同「負債」,沒有排名、更不敢投資自己,特別是身體的防護。
年輕時的盧彥勳也是一樣,受傷了就等回台灣用健保卡治療:「當然是因為相對起來費用比較低廉。不過那個時候,台灣的運動醫學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發達,治療效果也是有限。」
2001年開始在職業網壇起步,初期都因一連串的傷勢與排名起伏不定,2004年遇上德藉教練霍多夫(Dirk Hordorff),又與物理治療師Stefan Duell開始合作,在團隊的建議和分析下,才讓盧彥勳自覺要好好善待自己的身體。
不能上場比賽就沒有獎金收入,排名還可能因此下降;而成績不佳,贊助商在選手身上看不到效益,也可能會選擇不再贊助,職業生涯可能因此陷入惡性循環。「這樣算一算也沒有省到多少,反而是花錢把傷養好才是對自己身體的投資,也是對往後職業生涯一個負責的態度。」盧彥勳在那幾年的傷痛經驗中,才學到這一課。
如今,盧彥勳除了有長庚運動醫學團隊的防護員支持,大賽時也會與Stefan合作,Stefan同時也是喬科維奇的團隊成員。從對自己身體的防護訓練、到幾次重大手術果斷的決定,都有專業團隊評估,在運動防護的觀念和團隊規格,都是國內運動選手之最。
職業生涯從傷痛中起步的他,決心不要在傷痛中終束:「我希望自己最後一段職業生涯能夠在球場上,用健健康康的方式與正面的態度打完每一場球,然後跟球迷、支持我的人說再見,不是敗在『受傷』上。」
今年他動肩關節大手術,也是建立在這樣的信念上。「每個人的身體都有極限,我希望等到有一天我真的不得不離開球場時,我能告訴自己我已經用盡全力了。我對得起我的工作、我的身體,還有支持我的球迷,」盧彥勳這麼說。
職業運動選手除了與傷痛共處外,「為誰而戰」也是永恆的命題。
「代表國家出賽是一種榮耀,當下會很清楚知道這個比賽不只是為自己而打,而是帶著一份責任感與榮譽感踏上球場。」盧彥勳口中的這份榮耀感,最早萌發於台維斯盃的賽場上。
盧彥勳是看著台維斯盃長大的,不止在電視前看,還到場支持;到場支持不夠,還跑去當國手們的球僮,只為了近距離接觸連玉輝、陳志榮、蔡佳諺等台灣網壇的前輩們。「台維斯盃對當時的我來說是一個憧憬,那時候就下定決心,希望有一天能代表國家打台維斯盃,」他說。
但2007年台維斯盃前夕,他為了提升對選手的保障,提出要有防護人員、聘請外籍教練指導、要有球拍拉線師、出賽前保險、出賽津貼等訴求,遭網協扣上「不愛國」、一度揚言被除名的風波。
沒想到,穿上曾是幼時夢想的國家隊服,卻成為無法承受之重。當事的風波不亞於2016年女網謝淑薇在里約奧運退團事件,也顯示國家隊遴選制度與資源分配迄今仍然問題重重,如今已是行政院體育運動發展委員會委員的盧彥勳說,「台灣環境還是不完美,但比起當年,(代表國家出賽)什麼都沒有,已改善很多。」
代表國家出賽,也是盧彥勳生涯安排的重要考量。2016年澳網前手術,就是以參加當年里約奧運為前提擬定復健計畫,「在職業賽的時候,名單是先顯示球員的姓名,後面才是國家;但是代表國家出賽時,國家是在名字之前,這種感覺是更加強烈的。」盧彥勳清楚界定了代表國家出賽和打職業賽時,對選手不同的意義,那不是單純的義務,是一個人與一個地方緊密連結的內心召喚。
也是這樣的召喚,讓陳昌源從歐洲來到台灣。
成長在比利時這樣一個高度移民、多族群組成的國家,也可能因為在足球界裡,許多球員身上的血緣來自至少兩個以上的國家,因此對台法混血的陳昌源來說,這如同呼吸或喝水一樣平常。何況,台灣住著他深愛的爺爺。陳昌源的爺爺陳畊生是前外交官,在他10歲前都在比利時與他們同住,並替工作繁忙的兒子照顧年幼的孫子。但也因此,陳畊生參與了陳昌源幼年的成長,直到1994年才回到台灣,決心要在自己的土地終老。
「特別是在歐洲,移民的狀況非常普遍,許多人的家庭可能來自四面八方,非洲人、亞洲人等等,像我這樣的人並不是特例。當然,小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會被其他小孩子投以不同的眼光,但我認為問題的重點從來不是別人覺得你應該認同什麼,而是你自己的認同是什麼?」
陳昌源的「台灣認同」,也十分天然,一直認為足球生涯有機會能代表台灣出賽,「是人生中最好的選擇之一」,儘管中間也曾爆發出足協遲付機票費用的爭議。他有感而發的說,現在台灣國家隊的選手已經比當年他回台時好,因為訓練方式、觀念都不斷進步,但是與國外相比,還是不夠。
去年當上父親的陳昌源,女兒身上揉合了台灣、法國與比利時的血統,他女兒有個很美的法文名字叫做「Gabrielle」,意思是來自天使加百列,女兒就是他的天使。但同時,也按照「陳家」的族譜排序,取了「聞蘭」這個中文名字。
陳昌源說,「聞」是族譜上的字輩,「蘭」則是父親陳榮第的意思,「我父親當時和我說,希望孫女的名字能夠從梅、蘭、竹、菊4個字裡面挑選,後來討論過後就選擇了蘭。」
由爺爺給孫兒取名,是陳昌源與女兒第一個相同的生命經驗。他這輩在陳家族譜裡是「昌」字輩,「源」也是爺爺陳畊生挑選的,象徵「起源」與「源頭」。他和女兒的中文名字,提醒著他,不要忘記自己是來自哪裡。
一個打網球、一個踢足球,盧彥勳的職業生涯是從台灣走向世界;陳昌源則是由世界走回台灣。但兩人都是1983年出生,都是高學歷的運動選手,盧彥勳建中畢業後雖歷經喪父,捨棄進入台灣大學的機會轉入職業網壇,但最後仍拿到台灣師範大學運動與競技學系碩士;陳昌源則是布魯塞爾大學法律系碩士生,當年父親對他踢足的唯一要求只是「完成學業」。
兩人都有非常清晰的思緒、出眾的語文表達能力,除了投注了心力在自己熱愛的運動上,更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品牌」,需要維持的形象與質感。如今都升格當爸爸的他們,也特別重視「家庭」,只要話題帶到孩子,兩人的眼睛都閃閃發亮,孩子成為他們生涯規畫的重心。
在費德勒(Roger Federer)前宰制男子網壇的山普拉斯(Pete Sampras),31歲退休時雖掄獲14座大滿貫金盃,但他曾提到,最遺憾的是兒子未能目睹他這個父親在球場上的英姿。
2015年當爸爸、去年再度迎來一對雙胞胎兒子的盧彥勳,今年仍選擇動大手術、渴望再延長自己職業生命,3個兒子也是讓他下這個賭注的原因之一:「我希望孩子們能夠看到爸爸在場上打球的樣子,這樣可以讓他們知道爸爸的工作是什麼。」
盧彥勳小時候看著哥哥盧威儒打球的身影而愛上了網球,一路打上了國際舞台。如今,大兒子辰辰也彷彿當年的自己一般,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學習揮動網球拍,甚至在盧彥勳練球休息的空檔,拉著他要求對打。會想讓辰辰也走這條路嗎?盧彥勳說:「先接觸看看吧!但不會強求。」
陳昌源女兒還在強褓,談興趣、志向更是太遙遠,但他對女兒的未來已有想法,希望彌補他自己的遺憾。儘管擁有二分之一的華人血統,但陳昌源的生活方式徹頭徹尾是西方人,會說流利的英、法語,卻不會說中文,「我一定要讓聞蘭學中文,我不希望等她長大時再經歷跟我一樣的遺憾。」
選擇在台灣退休的陳昌源,希望女兒從台灣起步。「我最大的遺憾是在2010年才跟台灣產生關係,我要讓女兒聞蘭比我更早與亞洲有連結,」陳昌源說,自己會讓女兒拿台灣護照和身分證,「在比利時沒有可以學中文的環境,我們可能會帶她回台灣學中文、念書,或許,也會選擇在台灣生活。」語畢,他又補上一句:「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確實,台灣已在他退休後規畫的藍圖裡。「我希望未來能為台灣足壇做些事,」陳昌源說。
他提到,「大多數的台灣球員都只有在台灣踢球,但是我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我希望我的經驗可以傳承給更多年輕選手,也許也能引薦一些年輕球員到國外,有機會也可以在台灣執教,奉獻心力。」
在盧彥勳和陳昌源的心裡,運動這個「職業」,不會隨著自己球員生涯退役而終結。問盧彥勳:「心中對於『職業精神』的定義是什麼?」他便說出「責任」兩字。
他口裡的責任,是職業運動員的社會責任,也是維護職業運動健全發展的責任:「職業運動員的工作性質,一舉一動都是攤在公眾面前,包含在賽場上的態度或是事前怎麼做好準備。我認為在這個產業裡的一份子,都有責任去維護這個運動的給其他人的印象。而且在做每件事情的時候,都應該考量。」投入選手的養成訓練,也是他未來的規畫。
2018年的溫網和世足賽兩場國際賽事落幕了,無緣參與比賽的盧彥勳和陳昌源,各從台灣自飛往德國和比利時,帶著他們在長達20年的運動生涯歷經無數傷與痛的身體,與下階段的人生目標繼續搏鬥。他們的傷痛,換來觀賽的我們無數美妙與激昂的時刻,最終也成為他們自身的養分。
什麼樣的運動員才是真「Pro」?除了技能、成績,更重要的是,這項運動對他們的生命產生的意義,而這些獨一無二的性格與風範,又深化了運動本身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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