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傳真〉
無疑地,這不是最熱鬧的一年,每個人的嘴邊總掛著「因為疫情」,像個逃不掉的枷鎖,墓地裡野狗耳朵突然豎起、四肢倏然直挺,好像感知到誰來了的警覺,整群飛燕聚在樹枝末梢,樹底已經被人類包圍起來,他們在等待著什麼到來一樣的觀望,燕子刺耳的叫聲夾雜著遠遠處救護車呼嘯而過,沒有人知道經過的是來者,還是來者已經經過。
太平洋的海浪總會將腳底站實的沙土捲走一些,那些從地上冒出來的雲朵,像是動畫裡出現如夢漂浮著的情節,拄著拐杖下山的老嫗,速度比較慢但或許看得更多。這些天裡皮膚上附著煙灰氣味、雨水的潮濕、滾燙如太陽的,都即將塵封起來,轉過身又是一次啟程,試著回應潛意識裡對於疑問的疑問,焦慮如影隨形,穿梭在城市與鄉里間,隨著自轉與公轉又將沉沉睡去。
脫序的面貌 齜牙咧嘴的神色 有些東西慌亂而碎裂 有些東西和緩而細長 混合光源的濃烈 引發潛藏的恐懼 染疫向來安穩的景色
紙漿糊成的軀幹 燃燒一瞬而成的永恆 用形體的消殘接引他者的存在 用靈魂的抽離換取彼此的交談 告別 不告而別 來年再會
想以這個拍攝作為一場心理的實驗,並將我的一個夢境作為拍攝的中途點,拉開兩邊不同的序列:一個是儀式現場,一個是日常生活軌跡。前者是特殊儀式中我所感受到的,不同於日常的氛圍;後者是平時生活的區域中,我忽然撇見的異樣。
我並不是虔誠的信徒,對於宗教儀式的參與也算新手,但嘗試在這樣的節日、在儀式現場來回走動,拍下一些我有所感的事物。而在拍攝的中後段,農曆7月底,我做了一個惡夢。
夢裡,我與親密的友人在我從小生長到大的房間交談。不久,氣氛忽而變得詭譎,對方的精神狀態也扭曲了起來,相比平日憂鬱的狀態,夢裡的情境是陰暗面的極大化,並大到讓我懷疑到她存在的真實性。最後,我們起了爭執,她把我的頭髮扯凸了一塊,把她斷了掌、血流汨汨的手懸在我的身軀上空,任由鮮血噴濺在我身上,像是要以鮮血作為某種佔有的宣稱、祭祀的手段。
惡夢大家都做過,但我突然感到有趣的是,這種與現實情況半吻合的夢境通常對應著另一層面,鮮少出現在檯面上的自我狀態。在夢裡,我存在於我最日常生活中的房間,而友人不同於平常的狀態讓我感覺如同一個似人非人角色的存在,就如同某種東西突然介入我的一般生活。但在最後,她卻好似成為一個祭祀者,以血祭祀我們的關係,並倉促告別。
隨後,當我離開儀式現場,走回原本的生活之中,我開始得以感受一種更加強烈的氛圍,一種日常中的非日常,更靠近平日裡被提醒在這個節日應該刻意避開的夜晚時段,然後在某些時刻,會有如同那個夢境般的感受,某些非常親密的人、地方,會在一個意想不到的狀態,突然變成另一個樣貌,讓我覺得身處在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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