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3年後,那些自緬軍倒戈的軍人們去了哪裡?戰局會逆轉嗎?
2021年緬甸爆發政變之後,有大量緬軍擅自離營不歸或者變節至反抗軍陣營。但政變後的第二、三年,緬軍高層開始採許各種措施防止士兵倒戈。其中一項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將有叛逃跡象的士兵家屬接到軍營裡居住、如人質般被軍隊就近監視,讓士兵不敢輕舉妄動。(插畫/阿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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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日緬甸發生軍事政變,數以萬計不願妥協的年輕人遁入叢林武裝反抗。緬軍派出戰機、大砲強力鎮壓,並濫殺協助反抗軍的百姓,手段兇殘讓緬軍形象與暴虐劃上等號。但在隊伍中,也有部分軍人不願將槍口對準百姓,有的選擇離開軍隊隱姓埋名,有的則是倒戈、加入了反抗勢力。

反抗軍與緬軍在這片血腥叢林裡拉扯了超過3年,去年(2023)年底反抗軍在緬北打響反攻號角後,今年(2024)7月打下撣邦第二大城,讓長期僵持不下的戰事出現新的局面。愈來愈多評論認為緬軍敗象已現,甚至還預言軍政府即將崩潰。

《報導者》採訪多位叛逃軍人,透過他們的證詞,探究緬軍內部的真實狀況,並深入瞭解這支掌握緬甸超過半世紀的軍隊與軍政府,透過了哪些方式,將緬甸牢牢掌握在手中。

300多名身穿緬軍迷彩服的戰俘排列整齊、雙眼無神望向前方,失去過往政府軍特有的高傲氣焰。今年7月,緬甸北部撣邦的第二大城臘戌落入反抗軍手中,臘戌是2021年2月緬甸政變以來,反抗軍攻下最大的城市,這個進展讓反抗軍政府的勢力,士氣大振。

這一連串積極反攻的浪潮,起源是2023年10月27日,由緬北3支反抗軍組成的「三兄弟聯盟」所發起的「1027行動」。過往相對各自為政的反抗軍開始協同作戰,聯合對緬甸北部的軍政府領土反攻,成功奪下不少軍事要地。

這一連串勝利,讓原本猶如一灘死水的反抗軍政府運動,激起漣漪。

35歲、戴著金絲眼鏡,說話不疾不徐的前上尉軍醫圖覺覺(To Kyaw Kyaw),2023年離開了服役超過10年的軍旅,如今在緬甸國內流離失所者營(Internally Displaced Person Camp)裡,擔任醫療人員。

「部分軍官甚至不敢坐直升機到前線,因為怕被打下來,」圖覺覺認為,因為網路上有不少軍官戰死的新聞以及直升機、戰機被打下來的影片,軍隊開始瀰漫怯戰氛圍。

「以前大家都認為反抗軍要打敗軍政府幾乎是不可能,但去年北邊的軍事行動後,情勢出現改變,」圖覺覺說,若反抗軍近期再打出幾場大型的勝仗,緬軍內部對於打贏戰爭的信心,可能會出現動搖。

但能否順利推翻軍政府,他說,反抗軍方也沒有十足把握。

情勢轉變的關鍵:反抗軍拉攏緬軍帶槍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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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緬軍、倒戈的軍人們
2021年2月緬甸政變發生一個月後就決定變節的杜可可(Thu KoKo),目前流亡海外。為了躲避緬甸軍政府跨境追捕,他行事相當小心。在接受採訪前,他反覆確認見面地點與時間,因為他知道,緬軍很有可能仍在找他,他跟家人在軍政府被推翻之前,難有寧日。(攝影/蘇威銘)

過往3年多,緬甸政府軍一直堅信自己會是最後贏家的原因,除了相對於反抗軍的組織、訓練比較完善,還擁有飛機、大砲等重武器,在戰爭中占有相當優勢。

為了改變這個不平衡,反抗軍從政變爆發後不久,就用盡方法拉攏緬軍投誠。領導反抗軍作戰的「民族團結政府」(National Unity Government, NUG),就算自己的「革命基金」來源不穩定,依然喊出緬軍戰機、戰車、戰艦駕駛投誠,將給予50萬美元獎勵的價碼。不過政變爆發至今,仍沒有高階緬軍將官帶重型武器變節;反倒是有不少基層年輕士兵攜槍倒戈,民族團結政府給予每位帶槍投誠的士兵一人3,500美元

根據緬甸民族團結政府2023年4月的統計,全緬甸有12,372位軍警變節,對於總兵力人數約15萬兵力的緬軍來說,仍是不小的損失。

民族團結政府所公布的緬甸軍警倒戈人數中,有3,236人是軍人,9,091人是警察。接受《報導者》採訪的受訪者都認為,政變剛爆發的第一年,叛逃人數應該是3年多來的最高峰,不少不滿緬軍暴力鎮壓民眾的軍人,因為不願同流合汙而離開軍旅。

政變爆發一個月就離營的前緬軍中士杜可可(Thu KoKo),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駐紮在仰光附近的杜可可,目睹了軍人對平民開槍的狀況:「那時候我的單位還沒有下令射擊民眾,但我知道未來很可能會發生。」33歲、身材精瘦,剃著一頭短髮的杜可可因為沒有辦法對民眾開槍,2021年3月,他離開了服役10年的軍隊。

2021年2月底,杜可可先以父親在家鄉生重病、需要家人照顧為藉口,將原本同住軍營的妻子、兒女送回家鄉,自己3月初再告假回家探望父親──他並沒有返鄉,反而是進入反抗軍的領地,加入祕密反抗軍政府的行列。

杜可可在加入反抗勢力的一年內,陸續成功策反了幾位前單位的同袍變節。「我們還回仰光打了一陣子城市游擊戰,」他自豪地說,政變發生的第一年,他透過以往軍中的人脈以及對於緬軍維安系統的熟悉,成功策劃、執行了幾件破壞軍營的行動。

像是杜可可一樣擁有軍事知識、技能的前軍人加入反抗軍,除了強化反抗勢力,在一加、一減的效果下,變節軍人對於緬軍,比在戰場上失去一位兵源來得更加受創。

軍政府也知道箇中細節,開始採許各種反制措施、阻止軍人叛逃。其中,以家人作為威脅的籌碼,最為普遍。

物價飛漲下,緬軍阻止叛逃的籌碼:監視軍眷、鞏固軍餉鐵飯碗

「我老婆說長官到家鄉找過我很多次,但她真的不知道我在哪,緬軍也拿她沒辦法,」杜可可說,他離營時也想過緬軍會去找家人麻煩,因此並沒有跟家人告知自己的逃亡計畫。

整整3個月,他切斷了自己跟家人間的聯繫;等風頭稍歇,他才與家人在異地團聚。

圖覺覺則是少數成功在2023年逃離的軍官,因為安全考量,他不願暴露自己逃亡的細節。但他回想離營之前,軍隊對內管控逃兵的程度,比政變初期嚴了許多。

圖覺覺說,以前如果逾假未歸,長官只會打電話催你回來,甚至若有人逃兵,要等到發薪日確定該員叛逃後,軍隊才會發出通緝令,「現在只要不在職位上一天,或逾假未歸幾小時,軍隊就會開始搜查。」緬軍也會鎖定可能叛逃的成員,加強監視他們的家人,甚或要軍眷搬到宿舍居住,就近看管。

一來離營的困難升高,二來離開軍旅等於拋棄了過往穩定的收入,這對於部分已有家庭的軍人來說,離營相當於讓全家生活斷炊;再加上長年戰事讓緬甸經濟瀕臨崩潰,物價不斷飛漲,近來不少原本有離營想法的軍人,打消了念頭。

2021年政變後,緬幣兌美元的匯率從原本1,350緬幣換1美元,到2024年5月,暴跌至約4,500緬幣換1美元。緬甸的物價更是飆漲,政變前,一碗緬甸國民美食魚湯麵要價約1,000緬幣,2024年2月要價3,000緬幣

雖然緬甸經濟動盪也讓公發的軍餉貶值,但對仍在軍政府保護傘下的軍人來說,影響有限。

以杜可可叛逃前的待遇為例,月薪約22萬緬甸幣(約新台幣2,200元),每月還有3萬緬幣(約新台幣300元)的米跟油配給,每天還會有547緬幣(約新台幣5元)買咖哩的零花錢。除了擁有高於緬甸平均薪資的薪水,政府也提供軍舍,並保證軍人有不錯的退休俸可領。

除此之外,退休軍人若響應政府號召前往少數民族的自治區居住,政府還會給予房產、土地,待遇相當優渥,生活可以得到保障。

軍人在緬甸的社會地位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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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緬軍、倒戈的軍人們
2024年2月1日緬軍在仰光街頭巡邏,防止民眾在政變3週年的日子上街遊行。緬甸軍隊目前仍控制著大部分大城市如仰光、曼德勒等,但幾個位於邊境精通要衝的小鎮,在這幾個月來開始落入反抗軍手裡。這讓緬軍內部過往堅信政府軍必勝的想法,開始出現些許動搖。(攝影/AFP/STR)

要這些年輕時加入「衛國戰士」行列,選擇離開生活大半輩子的軍旅、否定自己過去的信仰,其實並不容易。

緬軍正式名稱是緬甸國防軍(緬文音譯:Tatmadaw),在字面上有榮耀的內涵。緬軍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二戰前期,以緬甸國父翁山將軍(Aung San)為首的一群有志之士,在1940年組成了「緬甸獨立義勇軍」,分別與日軍及英軍作戰,並且在1948年成功從大英帝國手中爭取到了緬甸獨立。

自此,在緬甸社會裡,軍人總是帶著建國功臣的榮耀。就算在前獨裁者尼溫(Ne Win)與丹瑞(Than Shwe)軍政府專制時期,社會仍對緬軍給予尊敬。

但在2021年政變後,因為社群網路的傳播,緬軍暴行攤在社會大眾眼前,讓絕大多數的媒體與百姓不願承認軍方的合法性,拒絕以「國防軍」的稱號稱呼他們,而是簡單以「軍人」(Sit-Tat),甚或以「狗軍」(Sit-kwe)等不堪的字眼,諷刺軍人淪為獨裁者的鷹犬

「如果沒有政變,我會一輩子當軍人,這是肯定的,」現年32歲的前緬甸軍官零號上尉(Captain Zero,化名)說。

穿著整齊、相貌姣好的的零號上尉在2021年政變不久就離開軍隊,流亡至泰國後,他成為了一位網路上的意見領袖,在Facebook上擁有超過14萬的追隨者。零號上尉不時會在網路上發言,除了呼籲緬甸民眾持續抗爭之外,也積極爭取向他一樣的年輕軍官停止助紂為虐。

零號上尉細數過去10多年來,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緬軍會變成自己唾棄的對象。

他回想自己考上軍官學校「緬甸國防科技學院」(Defence Services Technological Academy, DSTA)的時候,全家人都為他感到高興。加入緬甸軍官學校的門檻相當高,包含緬甸國防科技學院在內的幾間軍校,每年大約有3萬名以上學生報考,但平均錄取率不到1%。

這不到1%的人,在緬甸長期受軍政府控制的歷史中,很多都成為了社會上的統治階級。

逾50年的軍政府掌握國營企業命脈,更洗腦士兵:「緬軍等於國家」

「加入軍隊在緬甸其實是功成名就的一條捷徑,」研究緬甸軍隊超過20年,長駐泰國的澳洲籍軍事分析家大衛.馬修森(David Scott Mathieson)說,如果考上這些軍事院校成為軍官,除了軍中獨有的人脈之外,若爬到一定程度的位置,還有可能分到國營企業股份。

緬甸軍隊跟大部分民主國家的軍隊相當不同,經歷了超過50年的軍政府時期,緬甸國內的建築、礦業、電力、交通、大型製造業還有如緬甸啤酒等大型民生企業,都被緬甸軍方掌握在手中

緬甸軍隊的結構是一個嚴謹的金字塔型階層體制,最上端的軍事領袖掌握著國家機器,利益往下雨露均霑流往高階將官以及中階、基層士官兵階級。馬修森強調,這可能是到目前為止,緬軍內部從來沒有發生過嘗試以下犯上、推翻軍政府事件的原因之一。

馬修森還指出,緬甸軍隊除了高層的利益互相輸送,還有長期以來的內部思想教育的鞏固,讓軍隊成為一個封閉但強大的集合利益共同體,緊緊地掌握住緬甸。

「緬甸夾在中國跟印度兩個大國之間,生存不易,所以需要軍政府領導」──零號上尉說,長官常利用這樣的說詞邏輯,合理化軍政府的專制統治。
「因為穆斯林文化入侵,緬甸需要緬軍來維護佛教文化」──緬軍也會透這樣的宣傳,凸顯自己是緬甸傳統宗教與文化的守衛者。

這樣的思想教育下,緬軍也會要求軍人在鄉里行進時,跟百姓傳播緬軍是國家最重要的守護者。「他們要我們一直講、不斷講,」圖覺覺說,這樣的宣傳可能也是讓緬軍在政變後,儘管一直傳出令人髮指的暴行,但仍然有人支持的原因。

「緬軍等於國家」──圖覺覺說, 這樣的思想在緬甸軍隊裡,幾乎成為鐵律。

除了對內對外不斷強調緬軍在國家中扮演領導角色的正當性之外,軍方對於民主政黨還有翁山蘇姬(Aung San Suu Kyi)的詆毀,更是圖覺覺常聽見的宣傳之一。他舉例,長官常會以同樣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為例,稱同樣獲得和平獎的翁山蘇姬會像戈巴契夫「摧毀」蘇聯一樣,受西方國家控制、進一步摧毀緬甸。

因為緬軍刻意塑造民主政黨與翁山蘇姬不可信的謠言,長時間下來,軍人普遍對民間的知識分子或反對黨,存在著嚴重的不信任。

在俄國莫斯科讀了7年書的維揚(Wai Yan),留學期間察覺到雙方存在難以跨越的鴻溝。

「我們」跟「他們」:不信任知識分子,軍民間的鴻溝尚難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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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緬軍、倒戈的軍人們
維揚曾在2023年拿到台灣外交部的獎助金,來台擔任訪問學者半年。他在台期間,緬北反抗軍「三兄弟聯盟」發起「1027」行動。當時在緬甸人臉書社群中,有保守派的網友懷疑1027行動是由維揚串通台灣政府與美國CIA一起發動的反政府行動。維揚除了公開否認上訴指控外,還調侃緬甸軍政府的思想仍停留在冷戰時期。他認為,軍政府可能還以為國民黨仍然等於台灣政府,所以以為緬北華人到現在仍跟台灣(中華民國)政府有關係。(攝影/蘇威銘)

33歲、談吐溫文儒雅的維揚,從2015年到2021年間,留學莫斯科的高等經濟大學(National Research University Higher School of Economics, HSE),並完成了碩士與博士學位。

從仰光到寒冷的莫斯科,直線距離超過6,500公里。距離遙遠,但從1990年代開始,緬甸軍政府就向俄國大量購買武器,也固定將一些官二代或重點培養的年輕軍官,送往俄國高等教育機構讀書。

「我本來想去歐美其他國家讀書,但只有這間學校給我獎學金⋯⋯一開始我有點抗拒,因為在緬甸社會的刻板印象裡,只有軍人會到俄國讀書,」在維揚讀碩士的3年裡,有十多位受到軍政府重點栽培的緬軍軍官跟他是同學。

維揚前往留學的時間,剛好是2015年緬甸舉行歷史上首次的全國民主大選,選舉結果是緬軍支持的政黨大敗、翁山蘇姬為首的全國民主聯盟(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囊括了超過6成的議會席次,讓緬甸進入民主政體時期。

「那時候的學校的氛圍很怪,軍人對於自己不再是執政的一方,感到彆扭,」維揚說,剛到莫斯科的時候,他跟同樣來自緬甸的軍官互動甚至比其他外國學生的互動還要少,「即使我們來自同一個國家,但我們的背景不同⋯⋯對他們來說,我是平民、兩邊不應該交談。」

主修國際關係的維揚,對於緬甸的未來有許多想像,他認為緬甸民主化的其中一部分就是軍隊正常化,軍隊不應該將自己隔絕於社會之外,因此他花了一年的時間跟軍人同學示好、打交道。同為異鄉學子,最後他們在這個遙遠的北方國度,相互依靠、深化友誼。

在碩士最後一年,學校舉辦了一個國際學生市集,長袖善舞的個性讓維揚自然地擔任起組織者的角色。十多位緬甸軍官跟他合作在國際節的市集裡弄了一個攤位,向其他國家的留學生介紹緬甸的食物與文化。

這原本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但不久後,一位緬甸保守派來訪大學、當著維揚的面指責他「身為平民不應該領導軍官在國外做事」。在另一次與緬軍高層的晚宴席上,一位軍政府大佬當著整桌賓客的面、半開玩笑地問維揚:「你是不是翁山蘇姬派來調查軍隊的間諜啊?」

這讓維揚感受到,就算他個人跟這些年輕軍官可以成為好朋友,但許多老一派的軍政府大佬仍將軍人與平民分成「我們」跟「他們」,對於民間的知識分子,不只不信任、甚至有敵意。

「到底為什麼要迫使人民互相殘殺?」

維揚的憂慮成真。緬甸軍事政變在2021年2月爆發,軍人再度推翻民選政府,逮捕了大量知識分子、記者、學者以及前內閣官員。

當時17位在莫斯科讀書的緬甸平民學生裡,維揚是唯一一位博士生,因此他被推派寫了一份代表緬甸留俄學生的公開信,譴責軍方發動軍事政變。但因為這份公開信,畢業後他流亡泰國,至今都沒有辦法回到緬甸。

他坦承,在國外的這幾年過得相當憂鬱,因為交戰雙方都有自己的好朋友。有從小一起跟他長大的朋友,在政變發生幾個月後與反抗軍交火戰死。在反抗軍勢力這邊也有好朋友,因為跟緬軍作戰時喪生。

「我的國家到底有什麼問題?到底為什麼要迫使人民互相殘殺呢?」維揚問道。

反抗軍從去年1027行動開始,不斷攻城掠地、大有斬獲。緬北大城臘戌被反抗軍攻下,緬軍西部最重要的給崴軍港(Kwin Wyne naval base,音譯)也被包圍數月,很有可能在近期落入反抗軍手中。

節節敗退的緬軍在今年4月發出了強制徵兵令,在境內拉壯丁補充兵源,準備讓這場看不見盡頭的血腥鬥爭拉到另一個階段。

困獸之鬥的最後反撲,可能是另一次慘烈戰役的開始。

無論是緬軍或是反抗軍,一整個世代的年輕人,都因為這一場鬥爭,不但失去了青春,也賠上了生命。本應是支撐國家未來成長的棟梁,卻被野心家的慾望腐蝕,進而崩毀。

維揚無奈地說,就算反抗最後獲得勝利,他去世的朋友們,也不會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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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緬軍、倒戈的軍人們
緬甸政變3年後,在2023年10月底,緬甸北部的3支反抗軍組成聯盟,協同作戰打下不少政府軍的政要據點。這一次的反攻大大的鼓舞了散布在全緬甸各地的反政府勢力,讓緬甸東部與西部的反抗軍也接二連三發動反撲。因此,緬軍不少據點遭到反抗軍包圍,政府軍的援軍難以馳援,讓許多緬軍士兵在前線備感壓力。一邊是上級長官要求不得退卻的命令,另一邊是步步進逼的反抗軍。(插畫/阿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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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變、緬軍、倒戈的軍人們
緬甸軍政府在2024年4月發布強制徵兵令後,大量緬甸年輕男女為了躲避兵役出逃海外;也有許多不願加入緬軍的年輕人,進入叢林中加入反抗軍。其中多數青年男女來自仰光、曼德勒等大城市,沒有碰過槍,對軍事技能相當陌生。因此,新加入反抗軍的年輕人要成為合格士兵之前,必須接受嚴苛的叢林軍事訓練。(插畫/阿塗)
緬甸流亡插畫家簡介

緬甸流亡藝術家阿塗(化名)今年21歲,目前是緬甸流亡藝術家組織「藝術避風港」(Artists' Shelter)的成員之一。阿塗在2021年緬甸政變以前於大學攻讀繪畫,政變發生後,阿塗隨群眾上街抗議,但隨之而來的是被捕入獄數月。阿塗被釋放後因為害怕會遭到其他莫須有罪名起訴,連夜潛逃至泰國。為了支持緬甸反政府運動,3年來他不斷作畫,透過作品讓國際社會理解緬甸正在發生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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