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28日傍晚7點，台南一處出租教室裡，6、70位學員因遲遲等不到「老師」的身影而躁動不安。5分鐘、10分鐘、30分鐘再到好幾個小時，等待時間逐漸拉長，學員們開始擔心起「老師」的安危：家裡出事情來不了？身體突然不舒服？是不是出了車禍？

連串討論並沒有結果，「老師」的電話也始終不通，有人趕忙向當地警方提出失蹤報案，想藉公權力找回「老師」的下落，同時確保自己投資的數百萬元依然安在。沒有人知道，幾乎在同一時間，「老師」和他的太太正在飛往法國的班機上，從此消失在眾人視野中。而後的日子，在同學的報案下，大家口中的「老師」因詐欺、背信等罪雙雙遭到台北地檢署和新北地檢署通緝。

這位「老師」是王派宏。1978年次的他，今年45歲，在不到30歲時已經小有名氣，經常接受電視與雜誌採訪，被部分媒體冠上「房產幽默大師」、「財商教練」、「暢銷書作者」等稱號。在捲款數十億元離境之前，王派宏早已自成王國，甚至擁有自己發行的貨幣和自成一格的龐大組織。

這位「老師」是從房地產開始發跡的。

2004年前後，26歲的王派宏憑藉自身投資中古屋的經驗在桃園、中壢開課，吸引不少投資客上門取經。起初，王派宏的課程都是如何挑選物件、如何得知合理房屋價格、以及如何取得優惠貸款條件等基礎房地產知識；但隨著當時房市價量齊揚，普遍樂觀的投資環境為他的課程奠定壯大基礎。王派宏迅速建立名聲，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投資客搖身一變成為房地產講師，開始在全台舉辦講座；原本免費的課程也開始以每堂200元作為收費基準。

接連巡迴，讓王派宏一年的演講場次高達1、200場，地點遍及全台，累積超過2萬名聽眾。2008年，他的聲勢更是攀上頂點。7月，集結過去房市投資技巧的《房地產賺錢筆記》一書出版，有《Money／理財家雜誌》社長林奇芬和News 98電台節目《財經起床號》主持人陳鳯馨的掛名推薦，出版社包裝此書是「房地產投資界最親切的寶典，最好讀的故事，是第一本淺顯有趣的房地產投資指南」。10月，王派宏受邀至電視台分析房市，他的投資經歷和人生故事也首次在《今周刊》刊出，成為媒體認證的房地產投資達人。

憑藉在媒體累積的名氣，王派宏的觸角隨後伸向不同領域。2010年起，他開設的講座和課程不再僅限於房地產投資，轉而囊括各行各業的「賺錢祕密」。當時一份活動紀錄的簡介裡，不難看出他所羅列的祕方跨度之廣：

40多歲的謝姓女子是王派宏早期的學生，我們透過社群媒體聯繫上她。她告訴我們，正是這些五花八門的「祕密」吸引她成為王派宏的的死忠受眾。「我就是一般上班族，根本沒想到賺錢還有這麼多偏方，就覺得（王）很有辦法。」她如此回憶道。

與此同時，王派宏更積極鼓吹「被動收入」的概念，也就是無論是否有在工作，都能持續產生收入。至於怎麼樣創造被動收入、甚至達到財務自由，在課程、講座或書籍中，王都會反覆朗讀這樣的句子：

「要變成有錢人就要使用別人的時間跟別人的金錢，這輩子如果把時間給別人用，最後有可能中年失業，所以最後一定要為自己工作，變強後可以請員工為你工作，收入存款地位都會拉高，所以一定讓錢為你工作。」

這些告誡聽起來並不怎麼激勵人心，王派宏因此在宣傳詞裡更努力地為學員畫大餅：只要支付3萬元成為終身會員，就可以享有一輩子免費的財商課程、不動產投資課程、獲取最新的賺錢祕密。此外，還附贈一對一約談，團隊會親自出馬替學員打造獨有的傳奇故事，幫助學員成為暢銷作家名利雙收，讓存款增加300萬元、名下有一間不動產，跟銀行借款額度達500萬元以上等目標不再是夢想。

確立課程售賣的途徑後，他的生意模式逐漸往「多層次傳銷」靠攏。2013、2014年起，王派宏和妻子謝靜儀陸續成立了「頂尖教育顧問有限公司」及「豐稪實業有限公司」兩間公司，以「派宏菁英商學苑」為品牌正式向外招收學員，並吸收部分會員成為助理和下線，拓展成為一個擁有近8,000名成員，頗具規模的「派宏王國」。

大學和研究所都專攻財經專業的林又甫，便是在2018年、剛滿20歲那年，正式加入學苑；不過當時逐夢的價格早已水漲船高，徵收的會員費從開始的3萬元上漲到42,800元，加入那時，他的編號是7,000多號。

成為正式學員前，林又甫參加過不少關於美股投資、房地產等各領域的正規財經講座，但王派宏課堂裡稀奇古怪的「賺錢方法」，讓他真的相信王派宏深諳賺錢之道。

「那時候聽了（講座）就覺得，有點像是刷新三觀吧。因為王派宏不是只專注在一個領域，每一個領域他都可以講出一個驚為天人的祕密，像是鴻海股票抽籤、LV包哪裡買最便宜、股票當沖怎麼做之類的，」談起講座內容，林又甫仍嘖嘖稱奇。

這些所謂的賺錢密法在2014年出版、由王派宏與門生撰寫的《學校老師沒教的賺錢祕密》一書裡有詳細介紹：

類似的「祕密」共有200多項，這本賺錢祕笈不僅成為王派宏課堂裡的教材，也廣泛地流入市面上供人閱讀，出版2年就累積了超過11刷。

但這些公開發行的訣竅僅停留在不違法的表層。參加了幾十場派宏菁英商學苑的高階講座後，林又甫發覺王派宏的手法都遊走在灰色地帶裡。

林又甫告訴《報導者》，為了創造錢滾錢的「套利」條件，王派宏非常注重貸款，就是即使會員信用再差、條件再差，王都會鼓勵學員動用各種手段向銀行貸款。這些手段不外乎請旗下特定機構來幫忙「做」薪資證明，用3個月的款項進出紀錄來美化薪資條，或甚至直接請來銀行的貸款部門經理到課堂上開課，名目就叫做：如何跟銀行應對進退。

「這非常冷血，因為我看到身邊的（學員）貸款貸得很誇張，都是百萬元以上。便利商店（店員）的薪水可以拿到機師薪水的貸款額度。好險我當時是學生，沒辦法貸，」林又甫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先是向學員們植入「被動收入」概念，批評大家工作再久都賺不到錢，再催促每個人向銀行貸款後拿錢去投資套利。王派宏這一套操作在2016至2019年間，每年如誦經般對著8,000名學員洗腦，成為他吸金的主要手段之一。新北地檢署檢察官李秉錡直指：

李秉錡曾承辦多起吸金和詐欺案件，在金融犯罪、洗錢防制與新興科技詐欺等議題上均有發表專業著作，同時也是新北地檢署派任至金管會的對口，十分熟悉非法金錢遊戲的運作。

偵辦該案時，李秉錡發現王派宏會以10至15萬元的月薪找來少數學員成為助理，由這些人來接洽有意願的投資者，並與他們簽合約、提供帳戶協助收款。最終，無論是會員費還是借貸而來的投資款都會進到王派宏的戶頭裡，該筆款項據調查一共高達數十億元。

作為一名王派宏曾經的信徒和投資者，林又甫還記得當時課堂上的投資方案依資金多寡分為兩種，一種是50萬元以上的「大額投資方案」，另一種則是「10萬元的小額投資方案」。他說無論是哪一種方案，王派宏都會附上同等金額的本票與借據讓學員們安心。這讓當時即使只是學生的林又甫也拿出所有的身家12萬元，加入了小額投資方案，最終換來一場空。

為何這麼多人願意心甘情願地將身家交給王派宏？是什麼樣的鉅額利潤才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2008年，納斯達克前任主席伯納．馬多夫（Bernard Lawrence Madoff）在設立自己的對沖基金後，告訴他的投資者，每年他們都能收到10%的報酬率，這遠遠高出各國銀行存款利息，且馬多夫的投資從不虧損。高額報酬像是甜美的毒果實，各國投資人持續的注資讓該場騙局持續了20年之久，最終馬多夫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United State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SEC）認定吸金650億美元。

遠在地球的另一端，王派宏則喊出更高的報酬：一年20%到36%報酬率。他會在課堂上反覆說明自己萬無一失的投資計畫，項目包括房地產、股票和黃金；但無論是在書籍、雜誌或課程上都找不到這些項目的具體說明。這是因為王派宏會另外召開更高規格的說明會來解釋高報酬從何而來，當中最主要的項目便是「黃金走私」。

「那種說明會滿小的，會嚴格要（大家）把手機關機，不能錄音錄影。他們都不會直接說黃金套利，因為這個東西是非法的，他們會代稱是『巧克力』。現場只要聽到『巧克力』，就知道是黃金交易，」林又甫解釋。

至於拿「巧克力」賺錢的具體作法，《報導者》拼湊多位被害人的說法大抵可得知，王派宏所宣傳的投資計劃是運用各國黃金價差，在價格低處購入，再將購得的黃金磨成粉末運到日本、香港和印度等高價市場出售。其中，負責運送的人不僅包吃包住包旅遊，單趟還可領取3至5萬元的報酬。

2018年，林又甫下定決心，除了出錢投資，他更是辦好了印度簽證準備親自當黃金的搬運工。回想當時相信的理由，他認為是王派宏將整個計畫描繪的異常縝密，包括在香港設立實驗室，用化學方法將黃金提煉成深咖啡色的粉末，再將這些粉末以20克為一單位裝填到咖啡包裡，藉此躲避海關查緝。王派宏更在會議上多次強調，這個項目每個月可以為團隊帶來數千萬元的淨利潤。

千萬獲利是什麼光景？我們按照王派宏口中的利息粗略計算，若投資人丟入100萬元為本，則來年最高可領取136萬，投報率驚人。林又甫形容這筆生意的利潤其實跟販毒沒兩樣，差別只在於它是不能吃的毒品貿易。

運用高額利息作為吸金手段的案件在台灣並非首例，作為該案承辦檢察官，李秉錡認為這是因為台灣整體環境不佳，許多民眾仍舊願意承擔些許風險來換取較高報酬：

另一方面，曾是王派宏門生、也開過課成為房地產講師的應惠帆，則從內部觀點解讀這起案件。現職為運動公司創辦人的他，過去就是「黃金套利」課程鎖定的對象，他於2015、2016年聽課時，每年投資可以回收的利息僅18%；兩年內，利潤數字一路向上跳到36%，這讓他驚覺暴雷的風險極高，於是切斷與所有財商圈朋友的聯繫、快速退場。

2019年，王派宏夫婦消失不到一週，應惠帆在社群媒體上寫下他對吸金案件的感想：

「財商圈裡頭有一個很簡單的生存原則，想賺錢就是想辦法當老師，因為當學生永遠只能一直掏錢，不管教的是股票、外匯還是房地產，最後真正賺錢的來源都不會是看家本領，而是學生的學費。」

「至於學生，每一個人都無比認真，利用下班時間、放假時間認真上著各種課，但想要學的卻都是「一步登天與不勞而獲」的方法。當掉進走私黃金項目，被一年36%不勞而獲的高利率餵養，下場就跟吸毒一樣；這次爆掉了，接下來的行動並不是記取教訓，而是再繼續找下一個20%年息以上的方案。」

忽略高利潤背後的可能疑點，王派宏鼓吹快速致富建立起的王國，甚至有自己的「商業體制」和「貨幣」。

被害人告訴我們，在每一場派宏菁英商學苑舉辦的講座裡，王派宏團隊都會發放點數券，面額區分大小，參與不同活動則可取得對應的點數券。如參加講座可以免費拿到2張券，舉手發言則是3張，推薦其他會員加入則是5張等；除了用來鼓勵課堂互動，這些的點數券也是可以用來兌換實體商品的「貨幣」。

只要累積到一定面額，學員可以在「派宏商店街」換取不同商品，包括衣服、零食、健康食品等不一而足。而「商店街」也是王派宏主打的另一項投資項目，根據團隊提供的合約載明，只要投資10萬元以上即可開設店舖，商家可以把收到的點數券向團隊換成現金，且因為每場講座都互動熱烈，現場產品幾乎是完售，因此在扣除進貨成本後，投資者可以輕鬆回收淨20%利潤。

數年來，幾百場投資講座有如不停歇的熱鬧盛典，王派宏夫婦突如其來的失蹤消息卻像燦亮的煙火，突然喊停了整場派對。

時間回到2019年4月28日，當日晚間，儘管學員們千方百計打探兩人的下落，他們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在台灣。包括王派宏的徒弟、下屬到8,000多名派宏菁英商學院學員，一時之間全數血本無歸。兩個可以容納千人的自救會群組也很快擠滿哀嚎的會員，有人賠上房子、欠銀行數百萬元貸款，更有人直言要帶老婆孩子跑路去中國，讓該案成為近十年來受害者最多的吸金案件之一。

隨之而來的，是從南到北數十起的報案，成為啟動調查的關鍵。2020年6月，曾提供帳戶負責接收投資款項，以及負責代簽投資合約的11名王派宏團隊成員遭到起訴；2021年6月，新北地方法院判決團隊成員為違反《銀行法》的幫助犯，依參與程度不同分別判處1至7年有期徒刑，併科數十萬到2千萬元不等的罰金。

至於主嫌王派宏、謝靜儀夫婦則因為傳喚未到，陸續在2021年7月15日遭到台北地檢署在內的幾個司法單位依違反詐欺、背信等罪通緝。檢方的初步調查結果顯示，從2016到2019年間，王派宏集團在台吸金高達34億元。

自救會群組裡，不斷有人提出疑問：王派宏夫婦去了哪裡？為什麼出得去？這麼多錢怎麼帶走的？

所有人的疑問集結成一則懇切的通緝訊息：

「懇求大家的協助，我們8,000名以上成員，因為王派宏和與他太太謝靜儀4/28搭乘法國航空班機AF557於4/28 18:13抵達，捲款幾十億逃到法國，造成幾千人財務極大的損失。如果您看見此人，似乎像他們，請拍下他們並通知他的位置給我們。」

被害人們將文稿翻譯成各國文字，轉傳到不同國家，希望這樣土法煉鋼的方式能將王派宏夫婦繩之以法。但2020年6月起訴至今已屆3年，身懷鉅款的兩人依然下落不明。

也正好是在過去5年間，一項新的趨勢浮上檯面。那就是「黃金護照（Golden Passort）」的發行與使用。

以黃金為名，廣義上，是任何人只要透過花錢就能取得護照和國籍。然而在發行黃金護照的國家間，它有一個更具體的名字：「投資入籍計畫（Citizenship by Investment, CBI）」，意即透過一定金額的捐贈或投資，就可以取得該國公民身分。如位於加勒比海的島國、亦為我國友邦的聖克里斯多福及尼維斯（St. Kitts and Nevis）作為先行者，早在1984年就推出投資入籍計畫，投資者可選擇捐贈25萬美元（約新台幣760萬元）或是在當地購買40萬美元（約新台幣1,200萬元）的房地產即可入籍。

隨著黃金護照的能見度在國際之間逐步提升，有業者估計投資移民生意每年可以帶來超過200億美元的市場。只是其伴隨的負面風險也隨之提升。

從2019年開始，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呼籲各國應取消所有的投資入籍計畫。該項建請一直延續到2022年，歐盟委員會也發布建議，敦促成員國反對黃金護照和簽證的發放。

然而，早在2007年，美國中情局在針對多米尼克的報告中，就已經提及該國反洗錢執法薄弱，特別容易受到洗錢活動的影響。2019年，負責監管聯合國各種毒品公約的履行、針對各國藥品管制政策提出建議的國際麻醉品管制局（INCB）更在其報告中直接點名，多米尼克政府沒有針對入籍計畫的候選人進行詳盡調查，導致各國政府愈來愈擔心透過黃金護照取得免簽旅行和開設銀行帳戶權利的犯罪「公民」，會影響到區域穩定。

過去幾個月，《報導者》則在OCCRP的資料庫中不斷爬梳，從大量的羅馬拼音裡，我們發現了兩個熟悉的名字：「Pai-Hung Wang」與「Ching-Yi Hsieh」。這兩個英文拼音與法務部調查局所公布的英文通緝姓名完全相符，我們研判兩人應該就是3年內吸金34億元潛逃國外的王派宏、謝靜儀夫妻。

隨著調查指向多米尼克，我們也發現，「Pai-Hung Wang」和「Ching-Yi Hsieh」這兩個名字曾於2018年3月22日出現在多米尼克所發布的官方公報上。這份公報記載的正是通過投資入籍的「公民」名單，這證實了王派宏夫妻在2017年即取得多米尼克國民身分──該身分能為持有者帶來近150個免簽國的待遇，持有多米尼克國護照幾乎就等於在全球通行無阻。

事實上，像王派宏這樣的例子並不是個案。透過和包括《報導者》在內的全球50多名國際記者的合作，OCCRP也發現，不少在本國留有犯罪紀錄且涉及非法活動的洗錢者和龐氏騙局策劃者，也在過去幾年內透過投資取得了多米尼克的公民身分，這些人運用該國護照自由地在摩納哥和杜拜境內移動和生活。OCCRP調查員這樣告訴《報導者》：

即便已經多次被點名與犯罪相關，多年來歐盟也祭出努力，試圖減少各國黃金護照的發放，但對多米尼克這樣的國家來說，其帶來的龐大收入像是難以戒除的癮。2019年，多米尼克總理羅斯福．斯凱里特（Roosevelt Skerrit）就公開表示投資入籍計畫的收入占2019～2020年度經常性收入總額的51%和GDP的25%。

此外，OCCRP在爬梳多米尼克政府資訊後指出，2006～2018年，約有155,000人獲得了多米尼克護照，而該國島上人口則保持在恆定的7萬人左右，代表十多年間取得國籍的人數粗估就有8萬多人。這些人包含過去透過投資入籍取得護照的台灣人，以及最近十年人數眾多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公民、俄羅斯公民和中國公民。

如今，黃金護照所提供的公民身分和居留權變成了一種奢侈品，只要有足夠的錢，任何人都可以購買。對罪犯和貪腐的人來說，它早已不是真正的投資或移民，而是方便的工具和安全的保護傘。

在「多米尼克：來自加勒比海的護照」的最後一步，OCCRP正試圖向多米尼克政府出示這些調查與證據，並且要求該國當局應更審慎地進行背景審查，停止向犯罪分子授予公民身分，避免他們逃避各國法律的制裁。

《報導者》在這份調查後，也將取得資訊交予我國政府相關單位。人流部分，該案承辦檢察官李秉錡指出，後續會與外交部和刑事局合作，在缺少司法互助機制底下持續努力；金流方面，調查局洗錢防制處主導的國家金融情報中心（Financial Intelligence Unit, FIU）是台灣處理金融情資的主要單位，他們透過艾格蒙特集團財富情報聯盟（The Egmont Group）與全球164個國家共享可疑金融活動的情報，因此針對王派宏鉅額的不法所得，接下來也將持續追蹤保持關注，並彙整情資給執法機關。

目前，王派宏的具體下落仍不明朗，我們不知道被捲走的34億元是隨著投資進到了加勒比海小國的經濟體系內、被存進了某個永久中立國的銀行帳戶內、抑或是進入虛擬貨幣的大海之中。事發至今已經過3個年頭，如今自救會群組裡早已鮮少有人發聲，反倒成為單純發送廣告的社群。隨著利用多米尼克護照取得身分的「黃金保護傘」被揭開，或許為重啟調查推開了新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