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新竹風城的小工坊，幾位心智障礙青年在這接受自立生活訓練。2022年夏天，《報導者》NGO蹲點計畫帶著我們來到工坊，短短的5天交流，結下我們與社團法人新竹市精神健康協會（後稱協會）還有這群孩子的緣分。他們大多在高中畢業後經評估轉介進入工坊，由協會提供社區性支持服務。孩子們在這裡熟悉日常生活技能、學烘焙、製作鑽石畫，也到工作場域觀摩實習，提升社會適應能力。

工坊的租約在去年（2022）冬天到期，經過半年評估，協會決定終止工坊的運作。在學員轉介到下個工坊之際，大家決定辦一場兩天一夜的台北之旅，讓這群孩子走出工坊，體驗「一般人」的日常。在這趟畢業旅行中，我們隨行觀察、記錄，理解自立生活的價值無關乎行動成敗，而是每次行動所累積的生命體驗。

在精神醫療上，協會以藝術陪伴、社會技能訓練到就業服務，打造一條完整的精神病友復健之路。這條路上並非只有學員與老師，協會重視學員與社區間的連結，經常鼓勵學員靠自己走出工坊，好比拿便當、倒垃圾，甚至到附近的公園遊玩。老師向我們說明，「自立生活」是協會一直以來遵循的服務宗旨，讓學員自己選擇，也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們想見證這一趟自立生活的挑戰而踏上旅程。當他們嘗試、挑戰某件事情的時候，我們慣性舉起相機，瞄準我們認定的成長痛，那些在他們臉上和雙眼中寫滿的不安、徬徨、害怕，以及興奮、衝動。

旅程中不可能總是舉起相機對著他們，有時在放下相機、少了一層的鏡頭後，我們和他們的關係從拍攝者與被攝者轉變為相對平等、對話的人。原先我們透過攝影所拍下的成長痛，在照片裡是一個靜止的瞬間，好似他們的成與敗在那刻被搶先宣告。然而，生活是持續流動的，即使有關成敗，也要靠著他們自己定義，繼續跨過難關、走下去。

為了協助他們自立生活，協會在社區建立身心障礙者所需的資源，並讓他們得以掌握，背後價值更在於這群孩子不再只是被照顧者。當他們走出家庭的保護傘來到工坊，走向社區，甚至去到過往僅能透過親友打卡才能看見的風景裡，學員藉由親身體驗，在每次的行動中更加熟悉門外的世界，「熟悉之後，學員是不是就不這麼害怕了？」老師這麼說。

第一次到台北、第一次背著行李跑透透、第一次和朋友外宿過夜⋯⋯有太多的第一次，不是每次體驗他們都能充分地應對並享受。但至少有了這些第一次，學員會對無法預測的未來有所期待，並且萌生想把下一次變成自己生活中的每一次的意念。自立生活，賦予他們對生活的想像，讓他們能真正為自己而活。

【歡迎影像專題投稿及提案】 請來信[email protected] ，若經採用將給予稿費或專案執行費。